正文 你不要哭,這樣不漂亮(2 / 3)

我愣了一下,他問的真直接,我便也直接回答他:“是的,我心裏受了很重的傷。”太真實的話反而像是玩笑了。

“不管怎麼樣,高興一點吧……嘿嘿,快速擺脫失戀悲傷的方式,是開始另一段新戀情,這句話你聽說過吧?”林楠說。

“沒有。”我很不解風情地回答他,“我媽媽說,所有豔遇都是不靠譜的。”

林楠垮了垮臉,像個沒要到糖吃的孩子。

他真的一點也不像二十七歲,我想他的人生一定一路鳥語花香,不然怎麼能保持那雙如少年般幹淨純真的眼睛呢?

5.我在上海等你

高一時我綜合排名比幸子靠前,不過文理分科後我們的總成績就差不多了,通常情況下她還比我略好一點。高考前,我們無數次幻想考同一所大學,一起到新城市過遠離父母的大學生活,談驚天動地的戀愛,拿所有能拿的獎學金。可誰知2010年高考分數出來,我的發揮遠遠超過平時,而幸子卻在數學上全盤皆輸,連上二本的分數都不夠。

我永遠記得那個酷熱的午後,我和幸子坐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裏,她抱著我的肩膀沒有說一句話,隻是不停地低聲嗚咽。眼淚落在我的皮膚上,濕濕的,黏黏的,鹹鹹的。

風吹過窗外的香樟樹,細小的葉子便嘩嘩地落,像一場綠色的淚,空氣裏有梔子花被太陽烘幹的香氣。我的心卻像被幸子的淚水打濕了一般,也是潮濕的,高興不起來。那時我多希望可以把我的分數勻一些給幸子。

真的,我不要那麼多分數,我原本的希望就隻是考上二本線,和幸子一起。

“你有什麼打算?”我輕聲問幸子。

她吸著鼻子、紅著眼睛坐直身體說:“童童,我想複讀。”

“好,那我在上海等你!”我握緊幸子的手。

“可是……”她吞吞吐吐地猶豫道,“複讀一年所需要的開支,對我們家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那算什麼,我讓我爸資助你,他們公司每年都有資助貧困學生的預算。”我拍著胸口打包票。

“謝謝你,童童。”幸子終於露出笑容,帶著淚水的。

我也終於鬆了口氣,卻不知道平靜的背後陰雲正逐步彙聚,我的善意引來一場離別。

6.故事很老套

林楠看不慣我每天在客棧像具行屍走肉,硬拉我一起拚車去瀘沽湖。

六個小時的盤山公路,繞的我暈頭轉向,差點吐出來。我一路都對林楠沒什麼好臉色,但是在下車後就決定原諒他了——我從沒見過那麼美的湖水,像懸在高原之上的一滴眼淚,神女峰橫臥,溫婉淒美。

這一路上的辛苦瞬間就覺得值得了。

林楠對著美景哢哢一陣拍,我喊他也給我拍張照片。“拍張這樣的:我張開手臂背對著湖景,好像再往後傾倒一些就會跌落湖水裏那種,有種危險的美麗。”

“拍照可以,但你得給我講故事當回報……就講你來麗江療傷的原因吧。”

我拉了拉披肩說:“那有什麼,張口就來。”

“啊,真的啊?”林楠隻是跟我開玩笑,我的回答不在他的預料。

“故事很老套的,無非是我喜歡的人不是真心喜歡我。”說完之後我才突然發現,原來我和衛簡寧的故事原來這麼簡單,短短一句話就概括了所有。

“怎麼可能呀……”

“是真的。”我看著林楠的眼睛,認真地說,“可能我受了什麼詛咒吧,得不到真愛,無論愛情還是友情。”

7.你也會有自己的幸福的

衛簡寧是我的大學學長,在這所全國TOP5的大學裏他依然是令無數人傾倒的風雲人物,再驕傲的女生說到衛簡寧都沒辦法挑剔出他什麼致命的缺點。

學生會主席,一等獎學金獲得者,演講比賽冠軍,十佳歌手,校報主編,輪滑協會會長……他好像有用不完的時間和使不光的精力,哪都有他,而他在哪,哪就是焦點。

這樣的號召力除了出眾的才華和過人的人格魅力之外,更來自於他得天獨厚的外表。

真的,時至今日我仍得承認,他是我見過的活的男生裏長得最最好看的一個。

幹淨,清秀,順眼,笑一笑就能讓全世界的花都瞬間開好的樣子。

我迅速拋棄了多啦A夢,成了衛簡寧的頭號粉絲,他主管的學校社團我全部參加,他入圍的各種比賽我必定出席,甚至連他選修的課我也厚著臉皮去旁聽。

七個月後我在學校禮堂的後台對他告白,激動得語無倫次,額頭一直冒汗,眼睛被斜前方的燈光照得虛影一片。

衛簡寧顯得平靜極了,甚至有點冷漠,如同陰天的瀘沽湖,美麗聖潔但不可親。

我想他是習慣了女生的示好吧,我的熱情隻換來他一句淡淡的“謝謝”。

我的初次告白顯然是失敗了,可我還是喜悅的好像會飛起來,因為終於讓他正眼看了我好幾秒——那時的我其實壓根就沒奢望衛簡寧會喜歡我,我對他,更多的是種“追星”的心情,直白的表達愛意但不求什麼回報。

我的大一就在這種狂熱的“追星”中過去了,轉眼我升入大二,也成了別人的學姐,而衛簡寧大四,麵臨畢業。

有天我們在學校後勤大樓的門口偶遇,他看起來有些情緒低落,卻破天荒的主動走過來與我說話:“唐梓童是嗎?聽說你也是A市人?”

“對啊,你怎麼知道?”我受寵若驚。

“原來是半個老鄉啊,我家鄉離A市隻有一個小時車程。”他說,“等下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

我和衛簡寧就這麼開始了來往,一個月後他最後一次播音,借用學校廣播台對我做了隱晦的告白,而我站在他指定的廣播喇叭下,被一顆突如其來的幸福子彈打中心髒。

對於一個十九歲的女生來說,有什麼能比她迷戀了一整年的男生突然也喜歡她更讓她喜悅的事情了嗎?

我覺得答案是沒有。

——衛簡寧竟然喜歡我啊,那麼平凡的我啊!光是想想就足夠我樂開了花。

彼時幸子經過複讀也考入了我的大學,成了我的“學妹”,我約會結束後會忍不住跑去她寢室,擠在她的床上訴說我激動的心情。

幸子說:“童童,你總是這麼幸運,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你也會有自己的幸福的。”我有些不好意思。相比幸子,我好像確實太幸運了一些。

“啊對了,下個星期我爸會來看我,到時候一起去那家五星級酒店吃好吃的吧。”我躺著繼續碎碎念,過了好久她才回答我:“好的呀。”

8.獨自爬到天台

“後來呢?聽起來是灰姑娘和白馬王子的故事。”林楠追問。

“後來啊……”我眯著眼睛努力回憶,“我度過了我人生最最甜蜜幸福的一年,發誓一畢業就要嫁給我的初戀,我甚至連我們以後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可惜他臨陣露了馬腳——原來我不是灰姑娘,他才是那個想要借由愛情山雞變鳳凰的‘灰小夥’。”

我爸不喜歡衛簡寧,要我和他分手,我不肯,我們父女間爆發了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戰爭”。

爸爸堅持他不會看錯人,衛簡寧目的不純,並非良人,而我極度惱怒他的“汙蔑”,氣得破口大罵他“狗眼看人低”。

誰知一個星期後衛簡寧突然從我的生活裏消失了,電話不接、短信不回,所有網絡聯係方式都被他拉黑。

我懵了,輾轉才得知,我爸給了他一份薪酬豐厚又極具發展空間的工作,唯一要求是遠離我。與此同時他的前女友找到我說:“唐梓童,你以為衛簡寧真的喜歡你嗎?你隻是他的一塊墊腳石而已,你要感謝你有個讓人羨慕的出身,和一個有錢的老爸!”

我哭著去找幸子,她不在寢室,我隻好獨自爬到天台,對著夕陽落下去的方向哭得眉毛眼睛鼻子都皺在一起。

我最純最好的初戀,原來隻是一場別有心計的設計。衛簡寧是個戲子,隻有我傻乎乎的捧出了所有真心。

9.不是為了療傷

“我來麗江,其實不是為了療傷,我根本不信心裏的傷口會被一個商業的旅遊勝地給醫治好了。我隻是丟掉學業,丟掉生活,到這自我放逐。那天在拉市海,你告訴我那湖水看著淺其實也深達十幾米時,我有認真想過要不要一頭紮進去。”我說。

林楠拍拍胸口,誇張地說:“你別嚇我……不過我覺得,你真沒必要。失戀嘛,人人都會經曆,過一陣就好了。”

“不,你不懂!”我有些生氣他如此的輕描淡寫,“像你這樣從小一帆風順的人不會懂的。你從來沒被人真正傷害和欺騙過吧?那種剜心的痛苦,真讓人生不如死。”

林楠低著頭,他再抬起頭時眼底已沒了輕浮的笑意。他說:“唐梓童,你應該慶幸你隻是想想,沒有真的付諸行動跳進拉市海,不然我會非常非常看不起你的。”

“你憑什麼看不起我?你又沒辦法對我的痛苦感同身受。”

“確實沒辦法,”林楠承認,但依然堅持,“不過我還是覺得為了失戀或者被人欺騙就要死要活的人都挺沒見識的,是被寵壞了的小孩。別以為你的那些痛苦就是全天下最難以忍受的東西了,比你難一百倍的人都還在堅持追尋美好生活呢。”

我氣得狠狠跺腳,還追上去推了一下林楠。

林楠踉蹌了一下,他扭頭看我,臉上又有了笑容,歎息道:“還說你不是孩子?”

我突然為我的任性和粗暴無地自容起來,但做不到服軟,隻是咬著嘴唇低著頭,自己和自己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