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3 / 3)

“好。”她打斷他,笑意淺淺。

聲音頓住,他怔愣地瞧她。

“我說好。你想要,我就替你生下來。”他要親人,她給。

孟行慎眼眶一熱,動容地張臂抱住她,“謝謝。”

薑若瑤掌心輕撫他的發,心房蕩漾著淺淺的憐惜。

雖然有養父母的關愛,但她想,他心靈某處探不著的角落,必然隱藏著免不了的遺憾。一個在世上連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都沒有的人,怎麼可能不寂寞?

她這才領悟,肚子裏的孩子對他的意義有多深重,也意識到她什麼也不說,懷著孩子離開的行為有多殘忍。

“我可以摸摸他嗎?”他期待地問。

“可以。”

他伸手摸了摸她肚子,又將身體往下移,臉頰輕輕貼在她腹間。

薑若瑤被他的行為惹笑,“才一個多月而已,你是聽得到什麼啦!”

“聽到再告訴你。”他隻是覺得,這樣離孩子比較近,也讓孩子感受到他。

“你心情不錯?”在路口遇到,關梓修迎麵問了句。

“她說要留在這裏,把小孩生下來。”孟行慎回答,眼底眉間盡是愉悅。

第一次當爸爸,感覺好奇特。

這是她的決定?所以她並沒有那麼不在乎阿慎,仍是願意給彼此機會嚐試。

關梓修點點頭,“那就好,不然自己妹妹造的孽,我也過意不去。”

孟行慎腳步一頓,側瞥他一眼,“這跟韻韻無關,你們別老在她麵前說這個,她會不好受。”

“就是這種態度,你老是維護她,不是心裏還有她的影子?老同學,女人很介意這個。”

會嗎?

小鎮沒有永遠的秘密,他也不認為若瑤會一無所知,可是……他從來沒想過她會介意這種事。

找了一天,他和她商量另尋住處的事,畢竟民宿不是一般住家,沒那麼方便,而且……離他家有一段路。

他店裏附近有個房子在出租,屋主搬到北部和兒子同住,他想租下它,重新整理一下,這樣她可以住得舒適些。

這個念頭其實很早就有了,他實在不想每次去找她,做了幾次、一次多久,隔天全村都知道還兼討論!阿嬌姨那裏的隔音設備實在很差。

隻是,那時他找不到機會開口,也不確定她是不是願意長期居留。

從醫院回來休養時,順勢向她提了這件事,她沒多作考慮便答:“好啊,但是房租我要自己付。”

“可是——”

“不要跟我辯,否則我不搬。”

於是事情成了定局,他幫她搬家,房租她自己付。

她的個性,其實和梓韻有某程度的相似,有足夠的能力及智慧照顧自己,並不會因為懷孕而想仰賴男人。也因為了解,很多時候,他不會與她爭論,順著她想要的方式去與她相處。

搬到新住處後,他更可以就近關照,一逮到空當就往她那裏跑,一定要每天摸摸她的肚子,跟他的小寶貝說說話,不然當天晚上會失眠。

員工都在啐他:“有沒有那麼惡啊!騙人家沒當過爸爸喔!”

隨他們怎麼說,孟行慎完全不當一回事,依然故我。

懷孕第三個月照超音波時,初步判斷是女兒,他興奮地對著那張黑黑白白、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照片看了又看,連薑若瑤都想笑他傻爸爸了。

再然後,他衝動地跑去市區,買下當初她看的那件孕婦裝,送到她麵前時,她訝然。

“那個……是有點早,我就想說,反正以後用得到,你……穿起來應該很好看。”說這些話時,他耳根全都紅了,她卻聽得眼眶發熱。

她好慶幸她當時沒有走,否則她不會知道他有多在乎!

她或許可以一個人應付懷孕過程的點滴,但是,有另一個人陪在身邊,一同產檢、一同去聽媽媽講座、一同分享孕育生命的過程,感染對方的喜悅,那種感覺比什麼都美好且珍貴。

當下,她感動得直接仰首獻吻。

他愣了下,旋即抱住她,熱烈深吻。

他們很久沒有這麼親密了,從她說要走那天開始,就沒有了。每日除了輕撫她肚腹,貼上臉頰和小孩道晚安,還有出門時會扶她的肩護住她之外,再無其他。

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太多、太親密。他們……終究不是相愛的,她願意留在這裏,替他把孩子生下來,他已經很感激。

但是這一次,是她主動起的頭,他沒有辦法想太多,肢體纏膩中,猛然想起——“這樣可以嗎?會不會——”

“沒關係。”她張臂摟回他,接續未完的情韻,“我問過醫生了,隻要你別太粗魯就可以。”

那一夜,他果然很溫柔,緩慢而悠長地撫觸、親吻,柔軟與陽剛親密契合,分享彼此的體溫、心跳,重溫曾經共有的溫存記憶……

於是,他夜宿在這裏的頻率愈來愈多,到後來打電話向母親說一聲時,阿水嬸還會回他:“喔,嘸要緊,李無閑最李,麥去傷著哇金孫對赫……”

完完全全習慣他的夜不歸營。

“……”他其實沒那麼縱欲好嗎?又不是睡在這裏一定是在做那檔子事……好啦,是偶爾有那麼幾次,但他就不可以隻是單純抱著他孩子的媽睡覺嗎?

她肚子漸漸大起來,食欲明顯增加,有時夜裏還會搖醒他,“行慎,你女兒說她餓了。”

然後他會乖乖起來替她煮宵夜。

看到食譜上的美食、可愛的小飾品,她隻要加一句——“你女兒想吃”、“你女兒說好可愛”、“你女兒喜歡這個”,他就會完全無異議地聽命照辦,寵她寵得不像話。

她後來想想,關梓修說得對,一開始抱持什麼心態、有沒有愛情,其實也沒那麼值得探究了,至少這一刻,他對她是全然的在意,雖然是為了孩子,但是他將她看得比什麼都還重要,未來,不是全然沒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