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現實總是難以麵對。
梓寒漸漸的建立了一個隻屬於自己的世界,他遊走在小說的故事裏,像一條迷失卻驚慌的遊魚,在深藍的海底裏,感受那現實裏失去的溫度。
初中畢業,梓寒順順利利的考上一間重點高中,回憶過去的時候和小學畢業一樣,沒有多少不舍,也沒有增添多少色彩。可是真要一絲一毫的回憶起那些細枝末節的時候,梓寒還是覺得難過的,比如想起初中幾位同學開他的玩笑、想起學校的那條跑道、想起班裏每個人的笑臉、想起那件破舊的校服大襖時,他就隱隱的痛,畢竟人心是肉做的。即便父母的離世給他留下太多陰霾,可是他並不想帶著這些晦暗度過每一天。
某天清晨他睜開雙眼,小房子的陰暗讓他沮喪,但窗戶還是裂開一條細縫,把外麵的明媚帶給了他。
高中的梓寒並不太想學習,而更喜歡看小說,漸漸的,他能區分出小說的味道來。在他心裏,一本書或者一個故事,大抵隻有兩種味道——有味和無味。
當然,並不是隻有看書充斥他的高中生活。還有畫畫,很多個夕陽滑過教學樓樓頂的時候,梓寒就拿著個小畫本坐在籃球場邊的台階上畫素描。除了畫畫之外,還有被白線隔開的跑道,很多個無聲的晨早,往往隻有梓寒一人在慢慢跑。
梓寒真的是一個非常抑鬱和悶騷的男生。
第十七周星期五,距離放假又近了一天。梓寒那天中午在飯堂吃完飯後便走到籃球場邊的樹下,他有時在樹蔭下看書然後再看著校園裏的人會有一種闊別於世感覺,好像是在獨自欣賞一出電影,感受它的所有,但自己卻不存在於裏麵一樣。
“喂!”一把不溫柔的女聲傳來。
“嗯?”梓寒扭過頭去應聲著,其實並不知道是不是叫自己。
“雪糕,送你。”女生遞過來一個正在炎炎夏日裏慢慢融化的雪糕。
“這……”梓寒不好拒絕,可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接受這個雪糕。
“你拿著,別拖拖拉拉,再不吃都融掉了。”女生索性遞到梓寒手上,見梓寒拿住了,便再說一句,“走了,拜拜!”就轉身走去。
“哎~”梓寒喊了一聲,溫潤如水般細膩的聲音刹那消失在酷夏裏,隻見女孩越走越遠,梓寒留意到地上閃著光芒的塑料卡,過去撿起來才知道那是張學生卡。
“邵玉潔?”梓寒自念著,再轉過頭去看看她遠去的身影。
第二個學期來,梓寒便開始嚐試寫小說。他開始試著用筆記錄下每天發生在他周圍的事情。那些有的沒的,開心的與不開心的,他把那些讓他不開心的人改名換姓,然後用筆開掘一條浴火不熄的路讓他們死去,即便不會寫到死去,也要讓他們無法安寧。比如他那時候的數學老師。
“你寫這麼多東西你以為你是作家嗎?”數學老師突然把梓寒的本子從桌麵上拿起來,斥罵著。
“不好好學習,整天知道寫這些古靈精怪的。”中年的老師繼續罵著,火氣就上了頭,翻著那本子看了幾頁之後做了個很憤怒的表情,接著便像肉販子撕羊肉般的把本子撕了個七八塊。
“你幹嘛?”梓寒大聲叫起來,周圍的同學紛紛把目光注視著這塊平時不受人注意的小角落。“難道整天學物理數學的,我就會是個科學家嗎?”顯然梓寒對那些不感興趣。
之後的梓寒,便沒有在課堂上寫東西,不過他還是會在其他時間寫。幾個月下來累積寫了厚厚的幾十頁作文紙,同桌的男生很喜歡他寫的東西,梓寒每每寫完就給同桌看,然後讓他大讚一翻,“啊,未來的大作家。”
高一結束的時候,梓寒申請休學,他不知道休學給他帶來的後果,他也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子的,也不知道是什麼給他這樣的勇氣。但他隻知道,在學校有太多事沒法讓他專心去創作。他也知道韓寒也是半路休學才成了大作家,剛好自己也有個“寒”字,或許可以比他更厲害。他更知道,有關於夢想,在孤獨的航程裏,也許自己要走上更孤獨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