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戴維斯現在是唯一一個和光複軍打過交道,並還保有人身自由的英國人,也是最了解光複軍的英國人。“首先要說明一點,光複軍都是中國人,但又和我們所知道的中國人不一樣。他們大約有一千人左右,普遍都身材高大,身體健壯,不輸於我們白種人;而且他們都應該受過良好的教育,懂得很多自然科學知識;另外還有很多人都懂英語,可以和我進行正常的交流;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精神狀態都很自信,既沒有中國官員那樣的盲目自大,也沒有中國老百姓的膽小謙卑。總之,他們除了樣貌以外,和其他中國人完全不同,從言行和邏輯方麵看更接近西方人。”
“西方化的中國人!?”霍普金斯喃喃自語,“那他們有宗教信仰嗎?或者說他們的宗教信仰是什麼?”傳教士的職業病又開始發作,為上帝增加信徒是第一個傳教士的職責。
“這一點我沒有看出來,我也隻和他們接觸過兩次,沒有從他們的言行中看出他們的宗教信仰。”畢竟中尉不是間諜,沒有刺探情報的習慣。“不過他們既然叫光複軍,就一定有祖先崇拜的傳統。光複軍這個名字有恢複祖先的光榮的意思,他們的政治口號也是推翻韃靼人的統治,恢複漢人的統治。”
“這麼說他們是要反清複明咯?”霍普金斯在中國已經呆了五年,天地會還是知道的。
“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中尉所知道的也有限,敵人的宗教信仰也不是他關心的重點。
“他們對待外交人員和宗教人士的態度怎麼樣?不會傷害我們或者把我們抓起來吧?”了解了光複軍的基本情況之後,牧師又開始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畢竟以他的經驗,自己這樣的“洋和尚”在大部分中國人眼裏,就是紅眉毛綠眼睛的妖怪。而且有法國“同行”的遭遇做為前車之鑒,不容他不擔心。
“這一點你完全不用擔心,牧師。”戴維斯輕鬆的說道,他拿出香煙,先向牧師示意了一下,在後者謝絕之後自己點上了一支。“通過兩次交涉,我發現光複軍的行為方式和我們西方人是一樣的,基本算是文明人,也熟悉各種國際慣例和國際法,沒有殺害過放下武器的俘虜,還把我們陣亡同胞的屍體交還給我們。所以你不必擔心會有生命危險,法國的馬賴神父的遭遇不會發生在你的身上。”
“哦,上帝保佑!”牧師如釋重負的感歎了一句。談話告一段落,牧師起身走出船艙,在那麼狹小的地方呆久了,需要活動一下手腳。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江麵上的風很大,隨風而來的是海水的腥味。江麵上不時有漁船經過,一點兒也看不出戰爭的跡象。霍普金斯做了幾下擴胸運動,然後問隨船的通事。“現在到哪裏了?”
通事畢恭畢敬的答道:“快到虎門了。”
一過虎門,帆船就進入了伶仃洋,水麵一下子變得寬闊起來,一群群的海鷗圍著帆船的桅杆盤旋鳴叫。戴維斯也出了船艙,看著岸邊殘破的炮台,心中歎息。自己就是聽說了十八年前英**隊的豐功偉績才加入軍隊的,軍校學長在克裏米亞戰爭中獲得的嘉德勳章更是讓他十分羨慕,可為什麼到自己建功立業的時候,偏偏出現了一個這麼厲害的敵人呢?真是時運不濟呀!
不知不覺中,帆船過了小鏟島,太陽也漸漸西沉。船老大建議近岸泊船,等第二天天亮了再趕路。其實這裏已經離新an縣城不遠了,戴維斯他們可以就近在前海灣上岸,走陸路去新安城的鯉魚門。但為了穩妥起見,中尉還是決定直航光複軍主基地的深圳灣碼頭,以免引起光複軍的誤會,所以便同意了船老大的建議。熟悉環境的船老大找到一處避風的小海灣下錨,不久船上就飄起嫋嫋的炊煙。
吃過晚飯,中尉和牧師坐在艙外繼續光複軍的話題。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四下裏萬籟俱寂,隻能聽到海浪輕輕拍打礁石的聲音。兩人的談話十分輕鬆,牧師對自己的使命也是充滿了信心。忽然,漆黑的黑空一下亮了起來,一道刺目的光芒讓船上的幾個人完全睜不開眼睛,瞬間的刺激讓人感覺到眼球就象要爆炸了一樣,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經過短暫的失明,戴維斯慢慢適應了突然變亮的環境,淚眼蒙瓏中,他發現光芒的來源。在不遠處的海麵上,一個圓形的燈具發出一道筆直的光柱,照射到他們的船上。中尉用手擋住光芒,想看得更清楚一些。這時,光源處傳來了巨大的人聲,有人用英語喊道:“這裏是中華光複軍海軍?,所有人老實呆在甲板上,等待我們檢查!如果反抗,我們將不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