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王菊才慢慢清醒過來。睜開蒙朧的眼睛,過了好一陣才逐漸適應所處環境的光線,茫然四顧,他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封閉的房間之內。除了關閉著的門,隻有右麵牆壁的上部有一扇一尺見方,帶有鐵柵欄的小窗戶,一道陽光從窗戶裏麵射入,才讓他能看清房間內的情形。他正坐在一張鐵做的太師椅上,雙手被皮帶固定在扶手上,雙腳也享受著同等的待遇,被皮帶固定在椅子腿上。他麵前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奇怪的東西,好象鐵製的基座,一段細長如竹節的鐵枝上帶有一個鐵碗,鐵碗裏有一個如同梨子一般的玻璃圓球。再打量四周,兩邊的牆壁上掛著皮鞭、鐵鐐、繩索、木枷之類的刑具,昭示著這裏不是什麼好地方。
這是什麼地方?王菊的大腦已經完全清醒了,昨天晚上在客棧發生的事情也慢慢回想起來。打探光複軍的中軍老營、回來後喝醉酒、睡覺、被人破門而入、被人製服、被人戴上頭套,然後就失去知覺了,一樁樁一件件他都回想起來了。難道是被光複軍抓住了?自己間諜的身份已經被發現了?惶恐、緊張、擔憂、害怕、焦慮,種種情緒一起湧上了心頭,他想喊,又不知道喊什麼。他希望有人來,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他又害怕有人來,打破他僥幸的心理,告訴他那個最可怕、最不想聽到的結果——他這個間諜的身份被發現了。
就在王菊焦燥不安的同時,陸仁嘉和雲隨心兩個人正通過監視器觀察他的行為。看到顯示器裏的主角來回扭動著身體,陸仁嘉說道:“看他的表現應該不是專業間諜,英國人怎麼派了個菜鳥來送死?”
“不要說他了,這個時代所有的間諜都隻能算菜鳥。”雲隨心輕蔑的說道。“這個時代的間諜不管是在理論、技術還是裝備方麵都還處在‘原始社會’,而且現代意義的情報學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後逐步形成的一門新學科,一直到二十一世紀仍在發展完善中。這個菜鳥間諜不懂怎麼隱藏身份,不懂怎麼收集情報,不懂怎麼安排後路,因此才會一天就被識破,還被我們送了醒酒湯。”
“怎麼不是‘查水表’呢?”陸仁嘉的惡趣味開始發作了。
“要在我們的控製區普遍使用上自來水,起碼是兩年以後的事情了,所以要想‘查水表’還要等上兩年!”雲隨心能說這話說明他其實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雖然我是情報處的負責人,不過對間諜這個行業隻能算是門外漢,以後反間諜的工作還要靠你們警察部門大力協助呀!”陸仁嘉這個情報處長這段時間比較空閑,手下沒有幾個兵的他既沒有渠道收集各方的情報,又沒有反間諜工作的經驗,隻能根據陳建華專家收集的曆史資料做情報分析,有點閉門造車的意思。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件富有挑戰性的工作,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準備大幹一場。“等會兒你負責審問,我在旁邊多學學!”
“好的。說起來剛建國那會兒,抓特務就是警察的工作,不知道有多少特務就是栽在警察和人民群眾的手裏的。”雲隨心也不說客套話,“看裏麵的樣子也差不多了,準備一下,我們進去開始工作。”
※※※※※
人在無助的時候,會本能的向神靈祈求,而王買辦此時正向他所知道的所神靈禱告。“玉皇大帝、如來佛祖、基督耶穌、真主安拉在上,善信誠心祈求各位保佑,如若善信今日得脫大難,必金豬還神,以酬神恩!”他用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禱告,外麵監視的人隻看到他嘴唇動個不停,也不知他念念有詞的是什麼。
也許是他的禱告感動了某位神靈,一直緊閉的門打開了,兩名光複軍的軍官走了進來。其中一名王菊認識,就是見過兩次的雲捕頭。兩人在他對麵的桌子後麵坐下,雲捕頭按了一下桌子上那個怪東西上的機關,那個梨子形的玻璃球就發生黃色的光芒,然後越來越亮。雲隨心扭轉燈罩,白熾燈的光線直接照在王菊的臉上,後者下意識的想抬手擋住臉,可惜綁住的雙手讓他沒法完成這個動作。
“王先生,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陸仁嘉笑嘻嘻的問道,今天他負責唱白臉。
王菊連忙低下頭,來了個一言不發。他雖然沒什麼應對審訊的經驗,但也知道多說多錯的道理,於是就以沉默為武器,希望能蒙混過關。
“你以為不說話就能蒙混過關嗎?”負責唱紅臉的雲隨心把手中的文件夾拍在桌子上,並喊破了他的用心,並加上一句威脅。“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看著王菊的身體明顯開始發抖,陸仁嘉問道:“說說吧!英國人派你來幹什麼的?”
“我不認識什麼英國人,我隻是個賣雜貨的小販。”王菊眼見沉默戰術無用,又害怕皮肉受苦,不得不分辯道。
雲隨心哼了一聲,明顯的表示了不屑,陸仁嘉卻依然麵帶笑容的說道:“王先生,不承認是沒用的。我們光複軍不是滿清的官府,沒有證據是不會胡亂抓人的。既然你到了這裏,就說明我們有十足的把握。我們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當然,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