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李子默是繼續審問那一樁被李沐心給攪合的案子。原告,被告,證人,以及一幹相關人等是悉數到了縣衙門,隨時等候著過堂。原本和這一樁案子沒啥多大關係的李複,也被官差給叫到了衙門,再經由另一個小丫鬟的帶領下,進到了後衙的花廳奉茶。
獨自一個人站在花廳當中的李複,對於這一突如其來的邀請,頗為感到意外,甚至有好一些的誠惶誠恐。畢竟,像李子默這一般的人中青年俊傑和貴公子,骨子裏麵也不會少了自負。即便對方不是眼高於頂,目中無人,也不會真心的平易近人。
不無回想到同為二十四歲那一個時候的李複,和自幼就開始受到精英化教育的李子默是來一個對比,自慚形穢是少不了的。自己那時候隻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職員,而對方就已然是坐鎮一縣,手握實權的正處級幹部。自己的前途如同被關在玻璃瓶內的蒼蠅一般,撞得是頭破血流,也沒有找到那一個正確的出路,而對方的前途,就好似一條光明無比的康莊大道,步步高升就根本不存在什麼懸念。
看見一名小丫鬟給自己上茶的李複,話到了嘴邊,卻沒有出口。他是想著,就算自己問了她,也不會有任何答案,畢竟是像這一個等級的奴婢且能清楚主子的心。與此同時,受過專業訓練的小丫鬟,無聲無息的上完茶之後,也是沒有多話,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不時就站一陣子欣賞這裏陳設,而坐一陣子就品起了茶幾上麵那一青花瓷杯中香茗的李複是相信,李子默是不會無緣無故叫自己來這裏,必然也不會無聊到和自己說天氣。內心中是猜測著父母官如何一個想法的他,倒是沒有感覺到幹等人的難受,而是在不自不覺中度過。
這時,走進了花廳的李子默,沒有和李複來一個客套的寒暄,而是徑直就走到了主位,背轉身是坐了下來。品過了一回子茶的他,等到花廳內就隻剩下自己和對方二人,才徐徐地開了口道:“你就別這樣站著,坐下說話。不管怎麼說,我們可是兄弟。”
一見到他的麵,就主動站立起來的李複是深知,在這一個時代裏麵,人和人上下尊卑等級,很是森嚴。連一個秀才功名都不是的自己,僅僅一個白身,能夠見到一縣主官,自是不能太不懂事兒,有所造次。
而聽完李子默那一說的李複,著實吃驚不小。在自己看來,對方那一種嫡長子的人,可是會看不起他這一種外室的私生子。沒有感動到涕零的他,倒不是在於自己冒牌的身份和李子默是難以相認。這名義上和對方有著同樣血緣的自己,以來自個人多年的社會經驗判斷,那是客氣。除此以外,也就剩下不了什麼,畢竟連基本一起長大的情分都沒有。
看出了他為此驚愕的李子默,輕輕一笑,有一說一道:“來這裏上任之前,爹就單獨找我去說了這一事。他說,你母親也是一名重情重義的好女人,而他當年之所以沒有急著讓你身懷六甲的母親過門,便是在於那時候的他,嚴嵩和陸炳三人正準備聯合在一起對付夏言。一場生死之鬥,誰贏,誰輸,皆為不確定。思想上麵做了一個最壞打算的爹,目的就是讓李家能夠在暗地裏留下一條血脈。事成之後,爹是派人來接過你們,但是你娘不知怎的,死活不肯。這一些年來,你們在外麵也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