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童年的記憶裏,夏天是可惡的季節。洪水在夏天肆虐,幹旱在夏天坑人,病毒在夏天逞凶。1960年的夏天,連續70天的幹旱,害得家鄉早稻欠產,晚稻顆粒無收。饑餓的鄉親們肚皮皺成了“千層浪”,有氣無力地拍打著脊梁。1954年的夏天,因為毒熱,兩歲的我全身長滿膿包。母親說,我是裹著紗布,躺在膿血中度過那個夏天的。直到十多歲時,每到夏天,我都有種“恐夏感”,生怕身上哪個部位再生膿包,但總是無法逃避。一旦生包,便是十天半月睡不著覺。尤其到了膿包快穿孔流膿的前幾天,揪心的疼痛,使我坐臥不寧。如今我滿身星星點點彈坑似的疤痕,都是夏天留下的記恨。好在這些疤痕全生在陰處,不礙觀瞻。可我們村有的姑娘小夥,因為夏天裏眼皮和臉上生膿包長癤子後,形成了爛眼皮和疤子臉,使美麗的臉蛋長駐著永久的遺憾。找對象時總是 “打折”、“縮水”得叫人心痛。三亞的夏天晝夜溫差大,晝熱夜涼,陽熱陰涼,外熱內涼,沒有中暑的,更無長膿包生癤子的,你看不到夏旱和炎熱給人們的美麗帶來的摧殘,你不會有那種夏日的恐懼和遺憾。
三亞的夏天很少有流行病。當年不少地方遭受非典和禽流感的禍害,三亞卻無一例。有幾個人離開三亞幾天後,得了非典,也沒把病毒傳給三亞人。許多老人在家時飽受血壓高,哮喘重,皮膚病的折磨,一到三亞,天治與人治結合,很快病痛除了,臉放光了,精神爽了,不想走了。過去,每年春節有近十萬“候人”來三亞享受冬天的浪漫,現在,每年六七八月也有不少“候人”來三亞享受夏天的清涼。近六年,三亞的商品房價長了三倍,大部分是兒女們為老年人買“環保房”、“健康房”、“長壽房”所拉動的。
三亞的夏天是豐碩的季節。每逢年輪走進三亞的夏天,便擁有東西南北的收成,春夏秋冬的收獲。當芒果、木瓜、香蕉金色了一座座山巒,荔枝、龍眼、蓮霧又染紅了一道道嶺;當南瓜、冬瓜、葫蘆瓜送走了春天的問候,蘿卜、白菜、芹菜又把冬天的懷念捎到;當豆角、絲瓜、水瓜扭著纖腰要與世界小姐比美競秀時,菠蘿、石榴、火龍果們也揮舞著健壯的拳腳,欲與世界先生擺開擂台……
三亞的夏天,用自己沉甸甸的收獲,使五洲四海的朋友盡情品嚐人間百果,天下千菜;盡情享受大地的饋贈,寶島的慰藉。五洲四海朋友的到來,也感動得三亞的五穀六畜、百果千菜全天候、全時空、全心全意為友誼而奉獻。在祖國內地,許多作物每年隻能收獲一茬便歇息了。在三亞的夏天裏,農民前麵挖紅薯,後麵栽薯苗,前麵收玉米,後麵又播種。三亞的石榴、楊桃、菠蘿蜜等水果一年能結多批。尤其那村村寨寨的椰子,年年歲歲花不敗,日日月月果滿樹。三亞夏天的水果瓜菜,隨心所欲地生長,隻講奉獻,不論季節。隻要市場有請,春夏秋冬齊上陣;隻要朋友需要,東西南北吹響了“集結號”。當遠方的客人走進三亞的夏天,飽受了四季水果瓜菜的口福時,總把三亞當仙境,樂到深處忘歸期。
三亞,成了許多人魂牽夢縈的美麗“情地”。
我母親最近還發現,每到夏天,老家的母雞熱得體瘦毛稀,很少下蛋,而三亞的母雞下起蛋來,從無節假休息日。
三亞的夏天,是為所有旅遊者精心設計的、迷人的休閑度假之夢。夏天來三亞旅遊,攜帶最輕便,行動最輕鬆,出門最輕省。雖然夏天在三亞遊玩也有一些熱的感覺,但絕無酷熱酷暑。你在陽光下直曬感覺有點熱時,走進樹下就不熱了,有清涼的海風為你自動降溫。三亞夏天的海風如茗似酒,能叫你微微的醉,能讓你甜甜地睡。在三亞夏日的白天,雖然很少知了歡歌的煩惱,一挨黃昏,你便可盡情享受鳥啼蛙鳴,倍添絲絲清涼之感。睡覺時,蓋床薄被正好良夜酣眠。我在三亞生活了十五年,晚上睡覺從來沒有開過空調,真乃天降大福也。
自古以來,三亞人既無宋代詩人王令的“清風無力屠得熱,落日著翅飛上山。人困已懼江海竭,天豈不惜河漢幹”的《暑旱苦熱》,也無秦觀的“攜杖來追柳外涼,畫橋南畔倚胡床。月明船笛參差起,風定池蓮自在香”的《納涼》記憶,更無大姑娘小嫂子穿著大褲衩露宿街頭巷口納涼的景觀。當三天兩頭灑下的陣陣夏雨敲著美妙的旋律,一半下在地上,一半下在人們的心頭時,真乃“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那清涼的感覺直沁五髒六腑。在滋潤的土地裏,人們盡情享受著三亞夏天的恩賜——椰樹為您撐傘,海風為您送涼,三亞的夏天,人間的天堂。
因此,我曾多次勸說五湖四海的朋友們,不要光想著冬天來三亞度假,還要在夏天勤來三亞休閑喲。
責任編輯 張即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