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眾人就覺得這味道好像有點……不對,這是要……?
趙高接著說:“現在宣布遺詔。”他說著,鄭重地從袖筒裏拿出一卷竹簡,眼神再次從群臣的臉上掠過。
“各位臣工,朕於病榻纏綿多日,經慎重考慮,把大秦皇帝位傳於第十六子胡亥。他聰敏善思、果斷淩厲、不拘陳規……,朕為始皇,胡亥即為二世,願各位臣工盡心輔佐、攜力扶持,一同助我大秦社稷千秋昌盛、萬代安順!”
遺詔讀完了,大廳安靜得像個空屋子。
“現在,請各位臣工在新君的帶領下向先皇跪拜默哀!”
說完,趙高莊嚴地把目光投向胡亥。
胡亥看向群臣,一臉哀戚,他揚著聲音說:“現在,先皇在天之靈並未走遠,讓我們祝他一路平安吧!”說著,他誇張地撩起袍服,轉身下跪。
趙高跟著跪下,接二連三地有撲通撲通的聲音在大廳裏響起。
梁辰也跪下了,他心裏哀痛得恨不能一頭撞死。
“王賁也跪下,但王賁隻跪先皇,卻不知新君是誰!”
這突然出現的聲音把眾人驚了一跳,那半跪不跪的真不知該不該往下跪了。
隻見王賁一邊下跪一邊朗聲重複:“王賁隻跪先皇,卻不知新君是誰!”
這下,人們都反應過來,坤寧院頓時就無法安寧了。
趙高火了,他萬沒想到王賁會來這一手。他瘋了一樣跳了起來,伸出手指點著王賁說:“大膽王賁,皇上剛剛駕崩,你就如此對待新君,你對先皇的尊重在哪裏,你對新君的恭順在哪裏?”
王賁從地上起來。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趙高,詫異地問:“中車府令這是跟王某說話嗎?這說話的架式當王某是誰,又當自己是誰?以為自己手裏拿了個皇帝印璽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這話一出,就像臨睡前有人在枕頭邊上點了個大炮仗,眾人一下子就捕捉到思考的方向。
印璽?
貓膩?
胡亥惱羞地從地上爬起來,他也顧不上裝威嚴了,扯著嗓子說:“殺了,不服的就殺了,來人哪!來人哪!”
叫了好幾聲,也不見護衛們過來,胡亥囧了。他還不習慣這套程序,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他轉向郎中令齊茂。“齊茂,叫你的人把這個叫囂朝堂的王賁綁下去,斬了!”
齊茂為難了,怎麼火苗兒跑到他這兒來了呢?他風向還沒看明白呢,哪敢對通武候下手呢?當老王家的人好惹的嗎?
他沒應聲兒,忙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右相馮去疾。
馮去疾搖搖頭,歎息著說:“先皇剛剛過世,不商量怎麼料理喪事,先吵嚷活人的事,我們這些為人子的、為人臣的,真是……,咳!我看呀,有些事可以拖一拖,有些事是不一刻都不能拖!”說完,他還氣憤地捋著他的山羊胡子。
太仆鄭環以及宗令趙叢皆眼前一亮,這還不算老薑,什麼是老薑!?
趙叢近前一步,弓著身子說:“趙叢覺得馮相說得有道理,皇上的葬禮是大事,還是先商量喪葬事宜吧?這件事,皇長子主持比較符合儀禮,還是把大公子從上郡請來吧!”
胡亥氣得就要跳腳了,指著趙叢的鼻子,哆嗦了幾下,禁不住說:“大公子他……”
話說到這裏,趙高猛地衝上來,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微不可見聞地“嗯哼”了一聲。
胡亥頓時縮了回去,說好的,不讓他亂說話,他還是按捺不住,真是……,唉!
趙高清了下嗓子,鎮定地說:“有件事,太匆忙,還沒有來得及通報給諸位同僚。皇上在臨終前,還有幾份遺旨。其中一份就是關於大公子的。那遺旨是一式兩份,一份已經發往上郡,一份留給在趙某這裏,現在,趙某就來宣讀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