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沉著一張臉,甚是可怕,他一見父皇咕咚一聲就跪下了,磕得膝蓋生疼。
父皇的聲音在頭頂像悶雷一樣滾過:“你的腿這不是跪得挺好麼?怎麼就不能去訓練了?”
胡亥偷眼看了看旁邊像個樁子一樣的趙高,咬了咬牙,這事兒肯定是有人告密了。要不,父皇才不管那麼細小的事兒。
“父皇,兒臣的腿確實有病,這幾天天氣暖和了,好一些,前些日子,訓練的時候老在地上滾來滾去,都腫了。腫得像腰一樣粗。父皇,兒子再不成器,也知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應加倍珍惜。所以,趁著養傷的功夫,好好地休息,生怕病沒養好,落下病根,讓父母心疼。”
“嗬嗬,照你這麼說,倒是很為父母著想啊!你是孝子啊!”
胡亥“嘣”地磕了一個頭,鄭重地說:“父皇,兒子從小調皮搗蛋,小時候調皮,讓父母操心,也能博父母一笑,現在卻隻能讓父母操心了。但兒子不是不想出息,隻是能力沒達到父皇的要求。這些天,兒子讀了不少詩賦,從先人的篇章中時時感受父母的艱難、君主的不易。就在昨天,兒子還想問問父皇,怎麼做個開創型的人才,但兒子不敢。生怕父皇您看不上這個不出息的兒子。但,除了父皇是真正開創型的人才之外,兒子找不到天底下,還有誰能給兒子真切的指導。”
始皇帝愣了一下,還是第一次有人評價他是“開創型人才”,這個說法倒是新鮮,不過也確實合適。除了他,還有誰能開創這麼大一片基業呢?
胡亥又磕一頭,還是“嘣”地一聲,震得趙高顫了一下,胡亥最近的表演功力精進啊!
“父皇,以您的見識和經曆,其實不需要為了您這個不出息的兒子生氣了。”
“哦?”問題是你是我兒子,發怒是不由人的呀!
“父皇,胡亥充其量也就是那個一會風一會雨的‘自然神’,他也就是調皮,但您是誰,您是這普天之下的‘人間神’,喜歡惡作劇的‘自然神’最終還不是讓偉大的‘人間神’收拾得服服帖帖?過去的幾十年偉業屢屢證明您這位‘人間神’的偉力,這就不用胡亥再說了。在胡亥心中,兒子怎麼折騰,都是您能抓在手心裏的兒子。您何必跟這個調皮搗蛋的家夥一般見識呢?”
始皇帝讓兒子逗得心中一樂,笑容差點顯在臉上,失了身為君父的威嚴。
胡亥繼續努力:“父皇,恕兒子說句可能惹您不快的話,您一直讓人尋找人間仙藥,尋找在世的神仙,但其實您就是人間的神啊!人間最傑出的人還不是神,那什麼樣的才是神呢?神能改變的家國天下您不都已經做到了嗎?”
趙高驚得倒退一步,大太監梁辰也睜大了眼睛,這胡亥渾孩子的功力也太讓人吃驚了!
始皇帝哈哈大笑,這話是最近幾天聽到的最讓人舒心的話了。這孩子真是,小時候頑皮可愛,現在也還是調皮搗蛋沒有正形兒。可是,他要那麼多正兒八經的兒子幹什麼?有那麼幾個能幹事兒的就行了!有胡亥這樣的,時不是搗蛋一下,逗他開心一下,這不也是做父親的樂趣嗎?
從宮裏出來,胡亥就和趙高分道揚鑣了。他臨走時對趙高笑笑,甚為得意。
年輕人的得意,趙高並不在意,他忽然覺得胡亥要脫離他的掌控了,這才是他害怕的事情。
他是白癡的時候,他還偶爾聽聽他的話。
當然也不能說有了那一番花言巧語就不是白癡了。
但當白癡不再聽話的時候,他的考驗就來了。難道他這麼些年的努力要付之東流了嗎?
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絕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