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花說:“兒子不夠了!”
“小寒說:“也不是,兒子還是夠的,問題是攻下來的地方還是當地的人多,而他們駐守的人太少。而這些管理者平時最在行的就是殺人、搶東西,要管理城市麻煩就大了,那是真的不會。何況大部隊在的時候,人家是怕他,現在大部隊走了,就剩下這麼幾十號人,人家為什麼怕他?所以,他們根本壓不住。說白了,占領了一些破破爛爛的城市,攤上了一大堆麻煩,這就是戰果。持續不了多久,他們的威風也就沒法再提了。那城市該姓什麼就姓什麼了。”
扶蘇問:“這就完了?”
小寒說:“沒完,咱再說說他們當初南下的那次戰爭,那次戰爭真的取得了成果,他們留下了很多人來享受勝利成果。這些人從北方苦寒之地一下子到了南方的富裕繁華的城市,整個人都陶醉得飄飄滿然了。啊,連拉屎的馬桶都鑲嵌著金邊啊!啊,還有這麼好吃的水果啊!啊,還有這麼白淨漂亮的姑娘啊!接下來,可以想見了,又是一頓搶,一頓分刮。……國家也建立起來了,土地也給他們分了,好日子也過上了。想在街上欺負個人也沒什麼人管了。這日子,美!”
扶蘇問:“這就完了?”
小寒說:“沒完。他們後來消亡了。”
蒙恬問:“因為什麼?”
小寒說:“因為南方的富裕、風雅和柔美。”
扶蘇問“這怎麼理解?”
小寒說:“這個國家的人,他們有很深的文化積澱。就像我們的孟母三遷,連孩子看殺豬都想到非禮勿視,那生活中的小細節就太講究了。匈奴人就會殺,走到哪兒都是一付騎馬姿勢,可以說坐沒坐相,站沒站相,這些都是受鄙視的。這就是大環境!”
“匈奴人可以攻城掠地,但文化這種東西不是一把火就燒得盡的,它有傳承。在這個大環境中,文人喝酒,像我們這樣,一邊喝一邊吟詩,行酒令兒,大戶人家的女子,包括丫頭都要說上些文雅的句子,才上得了台麵。河麵上經常漂著一些花船,船上有嬌美的女子唱著歌,彈著琴,衣著講究、談吐文雅的公子哥,在船上喝酒,吟詩,交朋友,喝好了還可能寫下詩篇讚美那唱歌的女子。而女子呢,為了那男子的才學都可能以身相許。看重才學甚於看重財富。而普通人家呢,就讓孩子好好讀書,你的書讀不好,就不能登堂入室,所以放牛的孩子都要手裏端著一本書。而行人呢,如果是寄宿在寺院裏,哦,寺院就是一種公共建築,他高興了會在牆壁上題詩,悲憤了也要在牆壁上題詩,酒樓也是一樣的,好的酒樓牆壁上也都是詩文鋪排,這就是匈奴人殺不掉的文化氣氛。”
“在這種氛圍中,隻會殺人、談吐粗俗是受人恥笑的,人家都不跟你交往。慢慢地,這些入侵者以及他們的後代也能看懂這裏的美好,也學著彈彈琴啊,唱唱歌啊,也會和著音樂舞劍等等。要是玩不了高雅的怎麼辦呢,就養狗、賽狗,養鳥、比鳥,漸漸地這裏麵也玩出了情趣和學問。……他們被同化了,包括他們的皇帝,一生做詩一萬多首,那是他們當中很傑出的人。敗家的就不用說了,鬥狗、玩鳥還行,花錢、擺譜也都是高手,其它的就什麼都不行了。”
“而且,生活一旦富裕了,他就沒進取心了。若幹年過去了,匈奴人好像還在,他們也以祖先的強悍自豪,但事實上再也找不到驍勇頑強的匈奴人了,他們打仗不行了,殺人也開始手抖了。敵人一來,刀沒舉起來,膝蓋先軟了。”
說完小寒兩手一攤,“你們看,他們就這麼完了。”
荊花說:“這下完了?”
小寒說:“真的完了。侵略容易,歸化很難,所以說匈奴人不會久長!”
蒙恬重複了一句:“侵略容易,歸化很難。”這話放在目前六國不安定的局麵上來說也說得過去的。
扶蘇給小寒盛了一勺湯,說:“這樣看來,匈奴人確實不會久長。光會吃肉殺人是不行的。”
小寒說:“嗯。故事聽完了,菜也涼了,唉,都是匈奴人的錯!”
荊花掩嘴一笑,這姑娘真的很有趣。
蒙恬把扶蘇和小寒送了出來,荊花再一次邀請小寒逛膚施城。小寒點頭答應了。
蒙恬拍拍扶蘇的手,意味深長地笑笑,扶蘇就很臭屁地看看小寒,覺得這丫頭太給他長臉了。
而小寒望著他那可笑的樣子,心裏說,上帝呀,你不帶我回去,就隻好繼續看我的笑話啦。為了扶蘇,為了結好蒙恬,今天把元史和清史放在一口鍋裏可勁兒地糟蹋。
遠處的拒馬還在早上的地方,小寒就想起老陳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他指著電腦屏幕上的古代戰爭遊戲說,這也做得太隨意了吧,這個時候的拒馬不是這樣的。女兒聽了就顛顛地跑過去,一臉崇拜地說:“爸爸,那應該是怎樣的?”老陳就耐心地給她講。後來,女兒就說:“爸爸,別人有錯誤應該給他們指出來,好幫助他們進步”。女兒發話了,老陳就要執行,他很認真地給遊戲製作公司寫了一封信。過了些日子,女兒玩著玩著想起這件事了,就問,“那公司承認錯誤了嗎?向你道歉了嗎”?老陳就說回信了,也道歉了。女兒聽了小大人似地說:“幫助別人,善莫大焉!”
其實,人家沒理他。
那年,女兒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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