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命要自己掙(1 / 2)

在蒙恬大軍厲兵秣馬準備北伐的時候,隴西、北地、上郡三郡的北境,河南地的大帳前,頭曼單於正在逗他的小兒子車犁。小家夥剛剛三歲,長得虎頭虎腦,特別可愛。他的閼氏烏珠在一旁幸福地望著這兩個攣鞮氏的男子,兩人逗鬧的聲音恐怕遠處紅柳裏的兔子都聽得清。

太子冒頓從紅柳林中鑽了出來。他沒有立即下馬,而是遠遠地望著眼前和樂的景象。這麼溫暖幸福的氣氛他以前也是享受過的。母親死了一段日子了,從病重起父親已經不去找她,連帶著他這個兒子也疏遠了。當然,他已經將二十五、六的人了,也不希望像小時候那樣膩歪著。隻是,確實,他們之間,有了別人,親情就好像變薄了。

那烏珠的出身也很普通,就是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和一張迷人的小嘴,這女人靜的時候隻是好看,動的時候就像烏孫河畔上的濕地,不小心踩進去,想撥也撥不出來,最後就是連人帶馬被吞沒進去。冒頓也是有女人的,不隻一個,但每次見到烏珠,他就禁不住想,我要不也伸腳試一試。那女人肯定知道他的想法,看他的眼神有時嘲弄、有時勾引,弄得他心裏癢癢的,越發得想找個遠遠的草甸子,讓她知道年輕的身體比年老的身體好在哪裏。

小弟弟,嗬,他看上去也覺得挺親的,差不多和他兒子一樣大。心腹魚圖格曾經拐彎抹角地提醒他,雖然有了太子之位也還要小心坐不穩當,他的弟弟們正在長大呢。他理解魚圖格的用意,但也挺煩外人來操心這個事。許多親貴都看好他的,他有什麼好怕的。何況,車犁這樣的小東西即便得寵又能幹得了什麼?眼前蒙恬大軍據說有三十萬就在那兒壓著,還不得靠他這樣的勇士才能抗擊?年齡和經曆就是資本,在這時,尤其如此。

在帳子門口伺候著的通傳卓格凖看見了,衝他笑了笑,走到父親身邊說,太子冒頓來了。父親還在追著孩子玩兒,孩子不小心摔倒了,父親趕緊跑過去,把他扶起來。小東西把手搭在父親的臉上,蹭了父親一臉的土,父親笑,孩子也笑。在他小時候,他摔倒了,父親就會說,男子漢,起來!看來,父親確實老了,人老了才會變得柔軟。

他走過去,把車犁舉過頭頂,整個天空都飄著孩子清亮的笑聲。

頭曼單於問:“那個送信的走了?”

冒頓說:“走了。”

頭曼單於“嗯”了一聲,說:“準備打吧!”

冒頓點點頭,又停了一下說:“知道消息的不少親貴認為這個事情還可以商量。畢竟三十萬大軍,我們的力量相比是不夠的。”

頭曼輕蔑地“哼”了一聲:“三十萬?他說三十萬,就真的有三十萬嗎?回來的探子說,看膚施城的肉菜供應、來往運送物資的車輛就不可能是三十萬人的用量,大營裏的糞便車每天出入幾趟他都有數,也不可能是三十萬人的量。這不過是吹噓出來嚇人的。是為了動動嘴皮子就讓我們退出河南地的砝碼。”

冒頓點點頭,探子是這麼說的。他前幾天出去運了一些豆子,車子壞了,有個當兵的幫他把豆子送了回來。看那一行八輛大車,人是極和軟的,領頭的一點都不見煞氣,後來他們這些人去了軍營,據說是蒙恬親自出來接的,想是身份很高。大概這就是主張談判的人。

但是,生存鬥爭就是刀槍說了算,任誰來談也不可能改變冬季過冬的艱難。草原上人的命本來就是賤的,不拚就沒飯吃,老天不照顧,和牛馬一起餓死。如果不是父親領著人一路往南拚,他們現在也還在更冷更幹的地方,天天喝西北風。

想到這兒,他說:“父親說的是,兒子這就布置下去。已經警惕了很長一段時間,就怕兔崽子們疲累了,反而鬆了弦。”

“嗯!”

父親說完就又和車梨玩,剛才車犁也沒走,就在旁邊抱著他娘的腿。那女人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就那麼直直地看著他們談話,也不知道避開一下。他娘的,讓老頭子寵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