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他就一直殺下去嗎?”扶蘇不可置信地問。
寒洲搖搖頭,扶蘇真是仁厚,這樣的人如果當皇帝對於國家來說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又過了幾天,阿頓把響箭射向他心愛的女人。這次很多人都學乖了,紛紛舉箭射擊。當然,也有人不射的,他們認為動物和人不同,不能輕易殺了這無辜的女人。結果,這些不舉箭的士兵也被殺了。這次之後,所有的士兵都明白了一個道理,隻有忠於阿頓王子,不能有其他的選擇。他們是每一輪考驗之後剩下的最忠心的。之後不久,阿頓的父親要出去打獵,他是整個草原的頭領,有很多的人隨行。阿頓帶了人跟在後麵,這次他把響箭射了出去,目標是他的父親。他訓練出來的士兵沒有絲毫的猶豫,一隻隻箭都射向了草原的最高首領,當然,沒有什麼幸運發生。他的父親死掉了,死的時候像隻刺蝟。眾人一看,阿頓把父親殺掉了,他的氣勢和威嚴像山嶽一樣不可撼動,紛紛臣服於他。就這樣,阿頓這隻草原雄鷹,成了眾望所歸的部族頭領。從此,他開始了南征北戰的曆程,成為草原曆史上一個偉大的國王。”
故事講完了,兩人同時陷於沉默。
天空高遠,有鷹在盤旋。花兒依舊甜香,小風仍然溫柔。不遠處的路上有行人的馬蹄聲。
兩個侍衛和木木很知趣地在遠處摘花,一人拿了一個口袋,看來成果豐碩。
扶蘇歎了口氣,說:“小寒,你希望我成為阿頓這樣的人嗎?”
寒洲搖頭:“不希望,我隻希望你好好地。沒有人算計你,沒有人害你,大家相安無事。我也希望公子的父皇珍重父子情分,對每一個兒子女兒都一視同仁。我還希望皇上他能看到公子的仁厚和抱負,把這個國家放心地交給你。其他的我都不希望。”
扶蘇良久無語,過了會兒,他說:“過一段是父皇生日,我也有些日子沒見他了。我希望他好好地活著,好好地統領這個國家。”
寒洲說:“我也希望他好好活著,隻要他在,一切都還是有秩序的。”
扶蘇警覺地問:“這話怎麼講?”
寒洲搖頭,說:“沒什麼意思,書讀多了,有感而發罷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這是孩子都懂的道理。有老虎在,其它什麼東西都得服從既有的秩序,森林就還是原來的森林。就怕有一天老虎不在,免不了猴子、狼或者其它什麼東西都出來爭奪那個位置,到那時,少不得一番火拚一番廝殺。”
扶蘇沉思良久,歎了口氣,說:“果然這個故事是不能聽的,聽了以後心情沉重。”
寒洲“哼”了一聲說:“我就說不能聽的,你偏要讓我講。”
扶蘇笑笑,兩手扶正寒洲的肩膀,把寒洲的臉捧起來,讓她麵向自己。說:“我即使今天不讓你講,你以後也要講給我聽,是不是?”
寒洲直視著他逼人的眼光說:“你想說什麼?我早跟你說過我沒有任何的居心,如果——”
扶蘇舉起手做了個打斷的手勢“別誤會,我不想我們之間再有什麼誤會。你說過,即便有居心也是為我好。我現在鄭重表明,我接受這個說法。”
寒洲鬆了口氣,她也不想再產生矛盾了。
扶蘇自嘲地笑笑:“我這個身份,即便一個普通的故事,我也會不自覺地解讀出一些別的東西。所以,多心總是難免的。沒辦法,從小到大,我不想被別人利用,總是要想來想去。但我還是謝謝你講這個故事,有些事情需要想得到才不會措手不及。”
寒洲輕鬆一笑,“我要說明一下,這個故事真的是有感而發才想到的。因為公子用了護衛才想到忠心這個話題。”
扶蘇點點頭,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肯跟他講,她讓自己去認真想他的處境。有些事情他不願細想、不願深想。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他是有家國責任的人,當然要多想想,這不是杞人憂天。
“小寒,你今天講的故事是我們北邊草原上匈奴族的故事嗎?”
寒洲一凜,這是要對號入座嗎?剛才所說有沒有什麼紕漏之處呢?應該沒事兒吧。現在這個時代的資訊手段不可能這麼發達詳盡的。再說了,王室恩仇大體都是相似的。
想到這兒,寒洲說:“是個草原故事,聽來的,也許長頸鹿就在那片草原奔跑呢!”
我的娘呀,溫帶草原和熱帶草原就這樣讓我混為一談了!
扶蘇“哦”了一聲點點頭。
他真好騙啊!寒洲心中感歎。騙了這個時代的人真沒有成就感。在二十一世紀,她自己妥妥地就是被騙的對象。而且是一而再地被騙,傳統騙術、現代詐騙,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