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做大鍋飯的馮媽一邊看一邊做事,一言不發。心說小少爺讓這丫頭迷得五迷三道的,她除了長得好點,也沒什麼呀?難道小少爺這麼小就動了追姑娘的心思?
李斯從宮裏回來,有點累了,始皇帝越來越獨斷,不像前些年勵精圖治,能聽得進去諫言。而且,也不知聽了哪位術士的話,要整天躲起來,不見人,不知在修練哪門子的功夫。好不容易見著了,說說國事,結果皇帝的心思不知道在哪兒,完全找不著著力點。
左左右右就是那個趙高,這人心術不正,遲早要出問題。得找個機會把他拿下來。
大太監梁辰太失職了,怎麼能讓一個中車府令老陪在皇帝身邊呢?那位置應該是他的才對啊!母雞不給力,公雞上來抱窩,這是要逆天了……
一進小院,看見小寒和兩個孩子在門口等他。他一拉臉:“不是說過的嗎?小孩子不許進這個院子。”
倆孩子嚇得一吐舌頭,縮起脖子像兩隻小烏龜。
老鄧在後麵有些興災樂禍,我早說過這屋子不讓外人進,看看,你還把孩子們帶來了!
寒洲福了下身子,笑笑說:“先生您要生氣得先了解情況。”
李斯瞪她一眼,越來越不像話,就喜歡自做主張。
寒洲接著說:“孩子們跟我說,您明天過生日,府裏肯定是要大操大辦的,到時候不知道要來多少人。但孩子們隻想跟爺爺一起吃頓飯,讓我做頓飯給您。我想,難得孩子們有這片心,就自做主張把他們帶過來了。”
“哦?”老爺子繃著的臉漸漸繃不住了,伸手象征性地一人拍了一巴掌。兩個孩子又吐了下舌頭,這才把腰挺起來。
“好了,我們進去開飯。”寒洲倡議道。“現在隻剩您老人家還沒洗手,他們兩個早就準備好了。”
進了書房,炕幾上的東西已經收拾到一邊去了,上麵放著今天的晚餐。
餐具全都是黑陶,凝重深沉。揭開中間的一個湯鍋,熱氣和香氣頓時飄了出來。奶白色的湯裏飄著一尾鯽魚,白色的豆腐片是魚的伴侶,幾粒兒蔥花綠綠的點綴其間。黑的鍋,白的湯,顯得白的越白,黑的越黑。
再揭開旁邊的食盒,拿出來黑陶的大碗,是一碗雞肉。寒洲說,有小孩子,酒就不讓喝了,但可以吃幾塊醉雞。
另外兩個盤子裏,一個是卷了綠豆芽、韭菜和蛋皮的春卷,一個是麻醬糖餅。這是今晚的主食。
李斯抽抽鼻子,看看兩個小家夥已經耐不住了,拍拍李良的小腦袋說:“我看這是你們兩個想吃了,拿我來做幌子。好吧,爺爺願意做你們的幌子。開吃。”
寒洲笑笑,給大家盛湯。
“嗯,好吃。”老人家咬了一口糖餅,這餅怎麼這麼軟,麻醬和香油的味調得恰到好處。
兩個孩子也吃得直點頭,以前小寒也做給他們吃過,不過,今天做得最好。
“湯也好喝。”老人拿起筷子想吃口魚,試了試,怕刺多,又放下了。
寒洲揀魚肚子上沒刺的部位給他夾到碗裏,以前在家的時候,爸爸也是這樣子,想吃又怕刺多。
老鄧看了看,沒他什麼事兒,就退出去了。心說,看看,把這老老小小一頓飯就收買了,以後廚房的廚子是不是要被替換掉了?
李斯心情舒暢地享受著美食,忽然說:“小寒呀,你要是一輩子在我家就好了,我想吃你就給我做。”
兩個小家夥直點頭。
寒洲笑笑,她做這頓飯是兩個孩子要求的,而且李斯確實是在照顧她,讓她居有定所,時間自由。可是,一輩子太久,這李府連自己都保不住,還拿什麼保障他人呢?
這種事情不能想,想起來,隻剩一聲歎息。
她說:“一輩子太久,我們隻說現在,您想吃了就跟我說,我做就是了。”
李斯也嗬嗬一笑,這丫頭不說沒意義的空話,連隨便一句客套話都不肯講。他舉起筷子點點小寒:“你呀,把我兒子……,呃,”說到這兒,他看看兩個孩子,忙說:“吃肉,小孩子吃肉才能長肉。”
寒洲無奈地搖搖頭,怎麼老人們都喜歡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