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人的眉頭一下舒展開了,如果銷路的問題都解決了,那還有什麼可猶豫的?第一次的合作不會有任何的風險,以後的事情可以看看再說。
想到這裏,應人說:“那我們就談談這第一批貨?”
寒洲說:“好的,師傅,我會和您簽一個詳細的契約,這樣對大家都好。”
應人點點頭,這丫頭比兒子穩當,真要能和兒子走到一起,就太好了。
寒洲又問:“師傅,我能不能提個要求,盡管燒製是您的事兒?”
“你說。”
“不同的草木灰熏浸出來的效果可能不一樣,能否在第一爐的時候用鬆枝來燒,我想鬆煙墨黑亮如漆,用它來燒效果也不會差。”
“嗬嗬”,應人笑笑,“我本來就打算用鬆枝來燒,莊稼的秸稈也可以,但不一定黑得那麼要命。”
寒洲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這是外行指揮內行呢!
哎,要是能找到高嶺土就好了!怎麼就記不住哪兒產高嶺土呢?總不能為了這點土,跑江西景德鎮去。隻要找到高嶺土,下一個目標就是挑戰唐三彩,也應該不算吹牛。
意向談好了,下麵就是專心致致搞設計。在這個沒紙的年頭,用竹片和木片設計太不方便了。但,也沒有其它的辦法。
她畫了幾扇屏風,問製坯師傅和畫工師傅,這樣能不能做出來。
製坯師傅說沒問題,畫工師傅說線條再少一些,能保證鏤空的成功效高一些。好吧,那就再改改。
又畫了一把有提梁的大肚子壺,製坯師傅說沒問題,畫工師傅說提梁上的鏤空簡潔大氣,很好。
母雞形狀的花盆兒設計出來了,問了問製坯師傅,他說有點難,但可以試一試,那就先做個樣品出來。寒洲想在雞肚子裏種花。
接下來,就是鏤空的筆筒,簡潔的居多,要想美觀,全看線條和布局了。
筆架也設計了幾個,這個倒是沒什麼圖案,就是實用。燒出來後可以在上麵題兩句詩,畢竟是文人雅好。
樸素的平盤訂做了十五個。這是需要後期繪畫才行的。
帶雙耳的陶罐子訂做了五個,分別是雲紋、水紋、以及城磚似的錯落線條,這些準備先刻再燒,然後以其它顏色勾勒那些淺淺的塹壕。現在她能想到的是用銀朱勾紅色,白色不知道石灰石可不可以,鍾乳石應該也可以試試,還有貝殼粉,這些在藥店都見過。
大花瓶訂做了兩個,這是她用來練手的。還沒想好怎麼裝飾。
五天的功夫都在幹這些活了,把這一切都定下來後,寒洲長長地舒了口氣,好像雞都被她餓瘦了。當然馬還是天天溜的,一堂自娛的音樂課和體育課是少不了,“老陳”已經習慣了在她不唱的時候走過來,知道這是該返回了。也許是碰巧,也許是有預謀的,李由這幾天早上,總是與她遇到。寒洲隻是見麵行禮,偶爾說兩句話。
他是李家的公子,而她是個家奴,她總不好見了人家就說工錢的事兒。但除此之外真沒啥好說的。
李由不這樣想,他沒見過一個家奴像這般對他敬而遠之。他微微有些不爽。至於為什麼不爽,他也想不清楚。
在寒洲牽馬要走的時候,他說:“你剛才唱的歌我沒聽過。”
寒洲停住,看了看他,心說,你要聽過就奇怪了。這是李家的公子,還是不能怠慢了,所以她笑著“哦”了一聲。
李由眉頭一擰,我就值個“哦?”
寒洲隻好說:“沒聽過很正常,我也有很多沒聽過的。”
這下輪到李由“哦。”但“哦”過了以後,才覺得自己真不行,除了帶後打仗他真的不會跟人聊天。可是小寒這態度讓他很不爽,他總想扳回一局,從書房裏那次交鋒開始,他這口氣就在心裏了。
“誰教你唱的歌?我怎麼也應該聽過一首吧?怎麼我一首都沒聽過?”
寒洲聽了扭頭想了一下,說:“可能是我的前輩吧,我想不起來了。”
李由一下啞火。那天小寒走後,父親跟她講過小寒的事,說她是個病人,頭讓驢給踢壞了,有些東西想不起來。不過這丫頭怎麼看都像個正常人,對做吃的和賺錢都很在行,凡是她說她家先輩如何如何,這話都不能全信,但也隻能這樣了。她連自己的家都找不著,查她先輩也沒有任何意義。
說起來,她是個可憐的人。而且院子裏的小孩子們都很服她,有她在小孩子好管得多,所以別像一般下人苛待了她。父親最後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