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老人深深地看了胡七一眼說:“如果沒有軍隊的墊付,這生意就不做了?”
胡七謙恭地說:“家事或國事,都要扛得起來的人去扛,無論是誰去扛,都要明白自己的處境和力量。小民正因為明白自己的力量,才做了這個打算。也許有其他財勢雄厚的商人可以去求這個險中富貴,那小人樂見其成。畢竟有一支強大的軍隊才有我們這些老百姓的安全。”
“嗬嗬,你一個商人倒是伶牙俐齒。”說了這話,老人便不再說了。
他心裏明白眼前的形勢,軍隊已經與北邊的匈奴開戰,什麼時候仗能打完實在說不好。軍隊強不強,全看對手是誰。平六國之前的秦軍確實勇猛,戰力非凡,但那齊、楚、趙、魏等東方六國的士兵也隻是放下鋤頭拿起刀箭的普通人,根本算不得精於刀馬。北方苦寒之地的胡人就不同了,他們善於騎射,長於遠途奔襲,相對而言,秦軍於作戰中就顯得吃力。
而此時,雙方在開戰中,官方根本不可能買得到對方手中的馬匹,而這此遊商,他們常年在那裏做買賣,或許有自己買進的渠道。
這胡七是算準了眼前的形勢才敢這麼說的。
打量那胡七,一副恭順的樣子。他們這些商人,最會偽裝。
“咳”,老人咳了一下,胡七的腰挺了挺,知道這是有說法了。
“給你胡家打理豆腐店的姑娘,叫小寒?”
胡七愣了一下,這怎麼又扯到她的身上去了。他大著膽子看了看老人的表情,除了威嚴,什麼都看不出來。他趕緊又低下頭說:“啊,是有這麼個人。”
“她是什麼來曆你清楚嗎?”老人的聲音一下嚴厲起來。
“啊?”胡七嚇了一跳,頭上的汗立馬冒了出來。這是要處理來曆不明的人嗎?他小心翼翼地說:“大人且聽小人細說。”
“嗯。你說。”還是命令的口氣。
“小寒姑娘是我販藥材回來的路上在雙流鎮遇上的,我想讓她教我做豆腐的手藝,她想到這鹹陽來尋親。她應該是個病人,在雙流鎮被驢子踢傷了,好了以後就想不起許多事情,所以也找不到家。但我看她為人還是不錯的,她跟我走的時候很多人都來送她,還是做了不少好事,應該不是作奸犯科的流民。到了鹹陽以後,我看她孤苦無依,就把她安頓在我家裏,她與家裏人相處本份規矩,打理生意也很盡心盡力,隻是她因為想不起來一些事情,所以裏監門的老黃去問的時候,拿不出一份遷徙的文書,所以老黃給了個建議,要不嫁人,要不就入了我家的市籍,算是我家的家奴。大人,事情就是這樣。沒有半點虛言。”
“哦,是這樣啊!”老人語氣已經不像剛才那般嚇人。沉吟了一下,他說:“有件事,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胡七愣怔了一下,什麼事還說同意不同意?你說出來的事我能不同意嗎?
“是這樣,我這裏呢缺個謄寫文書的幫手,那小寒姑娘字還寫得不錯。你看能不能把她的戶籍轉到我的府上,讓她成為我府上的農奴。”
什麼?胡七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讓小寒成為這府上的農奴?
“大人,這事小民做不了主,需與小寒本人及家父商量。她在我家,並不是以家奴待之,她性子獨立好強,如果小民貿然做主,恐怕後果……”
老人眯著眼看著胡七,他真的急了。看來,他們說的是真的,他家對她不錯,這胡七對小寒恐怕不是生意合夥人那麼簡單,否則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變顏變色。難怪小寒姑娘那天哭過,而且急著搬出來,肯定是這胡七對她有些舉動,讓她不舒服了。嘿嘿,你太老了,小寒姑娘看不上,自重吧。
哦,好像我比你還老。但老夫跟你是不一樣的。
“這是老夫的意思,你自己看著辦。”說完這句話,他把身子往後一靠,好像乏了,看這意思今天的事情就到這兒了。
胡七不想他結束得這麼突然,但好像也沒辦法讓人家再配合你什麼,也隻好躬了躬身子,退著走出來。
還是那個佩刀的胖子帶他出來。
站在那堂皇的大院門口,胡七一時有點茫然。他搞不明白人家把他叫來的真實意圖到底是什麼。路過豆腐店,進去看了看,沒有客人,“一刀準”正在全神貫注地練字。拿筆的姿勢倒是對頭,就是太用力了,還出了汗,可見,在他心中練字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