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店裏回來,寒洲就直奔書房了。
剛才教訓了一個小夥計,那人撓完頭就給人切豆腐,讓寒洲抓了個正著。顧客走後寒洲才開始說他,夥計有些不以為然,認為撓頭不是什麼大事,因為顧客都沒說什麼,而且這個女子也不是東家,指手劃腳的讓他不舒服。
這種小事兒在別的店鋪也有,寒洲頗感無力。在這樣的一個時代,大家素質就是這樣,告訴東家,東家也不會認真的。
隨他去吧,寒洲在心裏說服自已。
以前自己就是太認真,結果學生那裏不滿意,領導也有話說,那就試著“糊塗”一回,看看是不是工作更好,看看是不是快樂更多?
說是書房,其實沒有幾冊書,叫賬房還差不多,寒洲想找毛筆和硯台。
竹簡這玩意太笨重,但這個時代也隻好這麼用了。有時候想想,費點心把紙發明出來算了,又一想,憑她一人之力能做得了多少,搗紙漿很費力的,費的力氣和用紙的方便比較起來,都不劃算。當然,要是有人幫助還是可以考慮的。
她對自己說,我不是來當技術工人的,怎麼樣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到了這個連牙膏都沒有的年代,也得是國家智庫一級的人物。
眼下,她有一個營銷方案要寫出來,但是沒辦法,得寫六份。每店一份。
她想搞一個名為“準不準”的競猜活動。活動規則是這樣的:顧客說出所要豆腐的重量,店員操刀開切(隻能一刀,不能補刀),如果切得準了,顧客掏錢,如果切得不準,鋪子請客。當然,細則還是要有的,誤差允許在半兩之內,實行四舍五入。
活動目的有二,一是增加社會關注度,二是增強店員職業能力。
她想讓“胡記豆腐”成為不斷有新話題的店鋪。
過段時間還會有別的好玩的活動,一項一項地來。
第一次搞這種活動,寒洲有打算但沒經驗,心裏還是有些不踏實。解釋權歸店鋪是肯定的,但就怕刁民的智慧也不是一般的。少賺錢可以,但找麻煩肯定是不想的。
她把寫好的竹簡拿給胡七,讓他看看有沒有遺漏或歧義的地方。
胡七最近在運作軍馬的事情,也不知到了什麼程度。那是胡家的事情,成敗但憑他們的本事,寒洲並不關心。寒洲目前這麼用心地經營豆腐店,是因為這是她以前沒有涉足過的領域,她是帶著認真打遊戲的心態來做的。
胡七粗通文墨,看完了又聽寒洲講一遍,很感興趣。他知道小寒是把小生意當大生意來做的,這不是一般的人。而那筆隸書他是隻會認不會寫的,他以前隻學過篆書,而現在除了計賬目也不怎麼動筆了。這一點,讓他有點自慚形穢。
他是提不出意見了,又去問父親。估計父親也是同意的,但讓父親見見這筆字開開心也好。
見兩位東家都沒反對,那就需要抄六份了。寒洲咬咬牙,就隻當來大秦朝練習書法了。鹹陽這地方不比雙流鎮,還是有不少人識字的。
西施很高興地隨了寒洲去店鋪,她們要把“準不準”的遊戲方案掛上。她本來也不喜歡做生意,但自從鄭旦出嫁以後,她也想清楚了,她的命運也會和鄭旦一樣的。無論是娘家還是夫家,將來都是要自己去幫忙的,那就隻好從現在起認真些。
但最近才覺得做生意有了一些意思,不簡單是站在鋪子裏招呼人,然後計算一下賬目。像今天這個事情就非常好玩,是買賣也是打賭,顧客輸了也沒關係,反正也要付錢吃東西,贏了呢,就是意外之喜。而對於店裏切豆腐的夥計呢,就很考驗了,一共六個店,你要是老切不準,老讓客人贏,那臉上也是很難看的。可是老讓客人輸也未見得好,因為客人會不高興,所以呢,時不時地讓一讓客人也是必要的。這樣才有長遠的生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