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是看著殺豬長大了(3 / 3)

她把蔥白蔥葉撿細嫩處切了兩段,又細細地切碎,從碗廚裏取出一小塊豆腐,切成整齊的小片,兩者混在一起,灑了點鹽花,又淋了幾滴油,取筷子拌了拌,把碗放在張俊麵前,手裏卻仍然握著那把刀。

“先生嚐嚐,這是我老家的做法,叫小蔥拌豆腐,最是爽口開胃。小蔥先生常吃,豆腐恐怕就——”

“哦?這東西叫豆腐?”張俊看了看那白綠相間的東西,不由得拿了起來,心裏倒是好奇這豆腐到底是什麼味道。他張開嘴吃了一筷子,品了品,又嚐了一筷子。

“這是用豆子做的?”

“先生說的是,果然品出來了。”寒洲笑著應承。

“真是個有意思的東西。不知道姑娘的家是什麼樣的人家,聽姑娘剛才那一番話,還有這美味的豆腐,我真是有些好奇呢?”張俊不由得又吃了一筷子,他真的是有些好奇。

“我家也是一般人家,父親是個屠夫,我三歲起就跟在爹的旁邊看殺豬了,五歲就開始幫忙。到了十二歲,也能自己上手了,反而是爹老了,給我打下手。”寒洲看似隨意地說。

“哦?”屠戶家出身的?這個信息太讓人吃驚了吧。

“先生是看不出來吧?牲口們的生死看得多了,對人間的生死也就看得淡了,不過是一口氣的事情。”

“哦。”張俊不知該如何接話了,隻好吃豆腐。

“先生是軍人,不知殺過人沒有?”

“這個,真沒有。”張俊趕忙搖頭。說起來當軍人沒殺過人是應該有些遺憾的,但他此時的真實感覺卻慶幸。

“小女子也沒殺過,不過殺的牲口多了,想來,牲口和人的器官都是相似的。”說著這些話,寒洲仍然是笑吟吟的,真的是閑話家常的樣子。她指了自己的喉嚨說,“氣管斷了,氣就斷了,人和豬是一樣的。再往下就是肺了,若是捅肺一刀,一時半會兒是死不了的,但出不上氣估計也是很難受的。再往下呢是胃,若是來一刀,今天吃的東西恐怕都得倒出來,想想,人和豬真是沒什麼差別。胃下邊呢是腸子,有時一刀殺不死,腸子拉出來好長,看著很惡心的,但我爹最喜歡吃那個下水味兒,家裏的人就讓給他吃。當然了,要害心髒還沒說呢,要說這人和豬的最大差別在哪兒,小女子以為就在心髒。心要正,才受得苦少一點,心不正,那就得多捅兩刀。致於剔骨什麼的,我爹他老人家做得不如我利索……”

寒洲一邊用手比劃,一邊揮著刀。張俊越聽越覺得身上發冷。這是個什麼女人啊,不過就想拉拉你的手,就這麼比劃來比劃去的,不能待了,這地方是再也不能待了。

他站起來,站得有點急,差點打翻碗,訕訕地笑笑,趕緊告辭出門去了。臨走還說留步、留步。

寒洲望著他故作鎮定的背景嗬嗬冷笑,姑娘我穿越了那麼遠的距離才來到這裏,就是來受欺負的?做你的夢去吧!

他前腳走,大棗後腳就回來了,他疑惑地看著放在炕上的豆腐碗,問:“剛才出去的那個是驛站裏的?”

“嗯。是因為小菊她們送信的事兒。”

“那信送不送是他的事兒,跟你有什麼關係?閑得他!”大棗看小寒妹子的表情就知道那家夥不是什麼好人。

“說對了,就是閑得他!”

“他沒做什麼壞事吧?”大棗看著小寒手裏的刀,這刀自他進門還沒放下呢。

“他敢?我告訴他我爹是屠夫,我是看著殺豬長大的,豬下水怎麼長的人下水就是怎麼長的,不信就試試看。我剛才說話的時候,一直操刀比劃來著。估計從小到大沒人給他上過這麼詳細的解剖課。便宜他了!”

“啊?解剖課?你給他比劃了?”

“嗯。好了,刀給你,做飯給我吃吧。”寒洲又恢複了那乖順的姑娘樣兒。

這太超出大棗的想像了。她能保護自己,這當然讓大棗很放心,但想到她能保護自己,其實自己就沒多麼重要了,心裏又不是滋味,這是不是說,她想什麼時候離開就什麼時候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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