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柔柔的,就像一隻手在軟軟地撫慰著人的心。大棗自然地去拉寒洲的手,在這一刻,他們是親人。
在天上的良子啊,你是在這樣看著我嗎?我想讓你越過越好,你看,我不是也越過越好嗎?
“你的手真小!”大棗的聲音打斷了寒洲的情緒,她嚇了一跳,趕緊把手抽出來。她怔怔地看著大棗,盡管看不清楚,但她還是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這句話她聽過,那天她寫了一首詩在課桌上,是一首小小的的隻有六七句的情詩,用的是托物寄情的手法,記得是風與蘆葦的對話。
良子看到了,應該是看了不知有多久,突然就冒出來這麼一句:“你的手真小。”
當時她的手就放在課桌上,是左手,當時她記得她心裏一動,沒有說話,一上午的課,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良子也不自在了。
難道是良子已經來了?這句話是他們之間的接頭暗號嗎?寒洲被這個猜想弄得頭暈暈的,大腦一時有些空白。
大棗也被她的奇怪樣子弄糊塗了,不說話,皺眉望著她。
“良子?”她試探地叫了一聲。
大棗繼續看盯著她看,不明白好好的人這是怎麼了。
“良子?”她不死心又叫了一聲。
“誰是良子?你在說什麼?”大棗被這奇怪的兩聲弄得更加糊塗,想到這妹子自打從大街上抱回來,頭就不對勁了,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大概是又犯糊塗了。肯定是剛才在河裏摔了下,摔壞了。
“你記得——,哦,算了。”寒洲失望地搖搖頭。看到大棗緊張的樣子,寒洲回過神,拍拍大棗,意思是自己沒事了,別擔心。
大棗的心略略放進肚子裏,問:“你說的良子是誰?”
“我的一個親人,他在我出事兒之前故去了。我沒有見到他,據別人說他想見我來著。”
“哦。”這種時候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還是那麼近的事情。
“剛才和你看星星,我就想起他,他和板栗一起在天上看著我們倆。”
大棗看了看天空,星星更多了,不知哪一顆是我的板栗,也不知哪一顆是她的良子。那個良子應該是能走進她心裏去的人吧,否則怎麼是這樣的稱呼,又是這樣的心情呢?大棗心裏變得有些沉重,妹子的心裏是有人的。
寒洲也不再說話了。她現在覺得宜人那天打電話罵她是應該的。雖然她始終都沒有對良子有過承諾,但肯定做“哥兒們”也是有過曖昧的,他們確實沒有拉過手,但如果真如宜人所說,良子到死都想見見她,那這應該比拉手還嚴重。她住進了良子的心裏,嚴重幹擾到他和宜人的家庭生活,宜人是有權向她發泄的。
良子這個死東西,都多少年了,惦記她幹嘛?宜人是多麼好的姑娘,怎麼就能這樣執著呢?
寒洲覺得了她的錯,當年,如果更堅決一些,“哥兒們”都不要做,也許就沒有今天的難過,也許就能讓良子踏踏實實地走。如果她更有勇氣一些,早一點接受良子的愛,一起去麵對那些未知的煩憂,也許也沒有什麼過不來的。
她接受老陳,過得不是也很好嗎?
老陳心底裏可能也是有些不平衡的,老陳很少帶她到朋友那裏去。她從來沒有陪老陳去跳過舞,在外麵除了還算聰明伶俐,長相清秀,也沒有什麼可給老陳長麵子的時候。
但誰能不向生活妥協和讓步呢?他們都讓步了,日子也就這麼平順地過來了。
寒洲心想,委屈這東西不是你想逃避就逃避得了的,當你想逃避一個委屈的時候,下一個委屈就在另一個地方等著你。不想委屈自己就得委屈別人。總之,來了,就承受吧。愛情、婚姻,甚至包括事業,大體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