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不回來也不說一聲?電話丟哪去了?”
許佑恬剛回過臉就看見陸一宸袖子挽得高高的,從廚房方向走出來,一步步朝她們倆的方向走近,略顯清冷的臉配上略顯冰涼的聲音,這是他對著她時候該有的標準表情。許佑恬上下掃了他幾眼,恨不得重重地嗤聲。真是稀了奇了,這模樣該不會是他主動刷碗去了吧,以前這位陸家大少爺從來都是別人伺候他的份,什麼時候卑躬屈膝主動幹苦力活去了?
“沒丟,就是懶得打。”許佑恬微微仰起下巴,嘴邊彎了一點嘲諷的弧度。她真佩服自己的勇氣,這句話平穩而沉著,半點顫音都沒有。
果不其然,麵前陸一宸肯定也沒料到她會這樣說話,尤其還是當著林夕禾的麵,顯得他多沒麵子?他那棱角分明的臉立馬變得很不好看,偏著頭眯著眼睛斜睨她,手慢慢垂下來,嘴邊沉了點小小的弧度,一看就是在醞釀著一頓責罵。
許佑恬趕在他開口前加大了唇邊的彎度,展顏笑得明燦動人,清清淡淡的嗓音一起,卻頓時又讓那笑聲變成了冷笑:“我不打回來,你就不能給我打嗎?”
場麵一瞬留白,另外兩人似乎都不知說什麼好。許佑恬在這略顯尷尬的僵滯中無所謂地撇撇嘴,從鼻腔裏輕聲一哼,接著目不斜視地往自己房間走。這句話本不在她的計劃當中,也不知道怎麼就莫名其妙地說出口了。走進陸一宸身邊的時候她又用餘光瞥見他那張臉像是霎時中了寒冰咒,眼睛又睜大了些,隻剩一雙目光隨著她移動。許佑恬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她諒他也不會在林夕禾麵前對她動用武力,畢竟他還要在他小女友麵前維持自己的翩翩君子風度。
許佑恬還感覺喉頭有些不舒服,發酸又幹澀,胸腔內有股翻滾的氣流一直向上湧,大概也是看到他們就反胃的緣故。
她回了房間把包往旁邊一丟,燈都懶得開,直接伏在床上呈挺屍狀。進屋時手隨意一甩,房門沒有關實,留了一絲縫隙,以至於許佑恬能聽見外麵若有如無的說話聲,卻又聽不清他們具體在說什麼,就像腦子裏穿過一股隱約而細微的電流,不致命,但足以讓人通體不快。
後來她實在受不了這樣嗡嗡的聲音,索性拉過身邊的被子包住頭,緊緊地堵著耳朵,嚴實得幾乎讓她呼吸不暢,過了很久許佑恬好像聽到家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想必是陸一宸送林夕禾回去了,他們這幾天晚上都是如此,規律得都能讓她用來判斷時間。
許佑恬在被子裏深呼吸,但在封閉的空間裏汲取空氣必然是無用功,她胸口還是悶得厲害,正想把頭伸出來,突然聽見有人點亮了燈的聲音,然後下一秒被子就被猛力掀開,一隻有力量的手拽著她的胳膊像拎一隻貓一樣把她拎起來,力度絕對說不上溫柔體貼。
即使事發突然,這種毫不客氣的手段,許佑恬還是在一秒內就反應過來。
陸一宸原本滿是怒意的表情在看到她有些發白的小臉後有些許的鬆動,但還是很快恢複到嚴肅的樣子,看著那雙倔強又毫不示弱的眼神,冷著聲音教訓:“你今天是又跟那個小白臉鬼混去了?”
許佑恬頓了一秒,呆滯地笑了一下:“關你什麼事?您能追求幸福,我還不許找個真愛了?”
“跟他呆一塊能有什麼好事?車禍的教訓你忘得倒快!”陸一宸輕蔑地蹙起眉,嘴邊的神經繃緊,低垂的眉眼散著寒光,吐字近乎咬牙切齒:“好了傷疤就忘了疼?我看你是一心尋死。行,你本事了,頂嘴是越來越厲害了。許佑恬我告訴你,你要敢再跟那小子扯上瓜葛,以後再出什麼事,你休想我再管你!你……”
陸一宸又在頃刻間猛地頓住,眼前的景象讓他心口一凜,遲疑中還帶了些驚詫,好像有什麼不對,讓他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許佑恬緊緊抿著嘴巴,眼角落了碩大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