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什麼……
看著自己滿手的血，白樓突然覺得有些可笑，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個黑暗的時候，她忘記了自己，忘記了一切，隻知道一味的，為了那些所謂的執著而追尋著，卻半點尋不著光亮，而唯一的那一抹光亮，卻被自己親手的，一點一點的磨滅了。
“小……小姐……”娉婷半天才反應過來，趕緊拿出帕子給她擦拭，還傻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被向來軟弱好欺，對待丫鬟們都是細聲軟語的白小姐竟然也會有拿起東西砸人的一天。
其實也是白樓剛才大意了，不小心吸入了那攝魂草的香，還沒來得及拭去，便被著這闖入院子的丫鬟撞上了，本來白樓還是可以控製得住自己的，卻沒想到那丫鬟麵上好好的和你說話，可是眼睛一直在亂飄，最後竟然盯上了娉婷剛給她收羅好的那些飾品，笑吟吟的就想要拿走。
什麼家裏麵上有老下有小，全看著她來照顧生計呢，現在老爺出了事，這個月的月錢卻是得不到了，想求求小姐給點活路，讓她回去好好侍奉母親。
這事情在白綺羅當年也發生過，這丫鬟是三夫人家的，她們家月錢沒發，卻和白樓有什麼幹係，找上來這裏要錢，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偏偏白綺羅這朵聖母白蓮花還真是說什麼信什麼，天真無邪得很，真的把娉婷給她收羅好的東西送給人了。
這回換做是白樓當然是沒那麼好脾氣的，本想同情幾句就給三兩下打發走了，但是這丫鬟看慣了白綺羅的軟性子，哪裏肯放過這機會，再說桌子上那堆東西一看就值錢得很，笑吟吟的上來就想拿，白樓皺眉攔了她一下，還想說你這還有沒有規矩了，就被拿丫鬟推了一把。
白綺羅這身子哪裏是這些做粗活的丫鬟比得了的，白樓倒是不想呢，可這身子偏偏就被推得往後踉蹌幾步，直接摔倒了，那丫鬟也是個狠心的，別說惶恐的拉她一把，還站在那笑了，說大小姐啊，你可小心些別傷了身子啊，老爺這一去，家裏可就隻剩下小姐你了啊，小姐要是有個三場兩短的，奴婢們可不知道如何是好啊，末了煞有其事的抹眼睛，嘴角卻是在笑的。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白樓也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什麼氣，總之等自己反應過來時，手裏的花瓶已經碎了，地上大片大片的血，眼前那丫鬟也是滿頭的血。
“呀——殺人啦——”那丫鬟反應過來，臉上的血都來不及抹就尖叫著跑出了院子，聲音傳的極遠。
“小姐……”娉婷給她擦完手，見她待在那裏，小心的搖了她幾下，白樓回過神來，接觸到娉婷眼中那些惶恐之後心跳猛頓，頗有些語無倫次的解釋道：“娉婷，我……她說我父親……”
不想再讓別人認識到那個可怕的自己了，好不容易再重來一次，又怎麼能允許那樣殘酷的自己再次出現！
白樓捂臉，覺得世界又開始變得昏暗起來，娉婷卻從她這零碎的話語中依稀明白是那丫鬟口不擇言的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頓時了然，是了，大小姐這幾天狀態一直不對，一定是因為看到老爺的棺材是空的，於是堅信著老爺還沒死，小姐那麼孝順的一個人，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父親死了的，所以才去報了官，但是卻不敢相信官府調查的事實，於是一直待在著院子裏不肯出去，三夫人家那丫鬟也是沒心沒肺的，簡直就是被寵得無法無天了，專門來這裏刺激小姐。
“官府也說父親已經死了？”白樓突然問道，嚇了娉婷一跳，想到自己剛才總結的一切，卻又不敢欺騙白樓，隻能怯生生的點點頭。
白樓已經控製好了自己的情緒，隻是手裏黏腥的味道還是讓她有些不舒服，便讓娉婷去燒熱水，自己則回到園子裏，將剛種下，才長出了一顆小苗子的攝魂草拔起來，收進了罐子裏。
本來還想讓它再長些時候的，果然還是不行，現在的自己根本駕馭不了這麼毒性的植物，一個不好恐怕連自己都會被迷惑進去，後果不堪設想，她已經不想再看見亙紀麟那失望的眼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