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畫？”亙紀麟驚訝。
這事說起來也是巧合，當時白綺羅為父守靈，白樓出來收羅以備以後用的錢財首飾時，順手拿了墊在貢品底下的黑布來包。
說起來，為什麼布置靈堂的人要拿黑布來墊貢品，當時還以為是下人手亂拿錯了，加上光線昏暗沒人察覺得了，現在看來……
“哎，聽說了沒？南街那邊鬧起來了，好多人呢。”旁邊剛開的一桌正討論著。
“聽說了，不是那大魔頭穆雲夙又殺了人麼，現在的炎陽縣克數人人自危，生怕給招上了，全家性命不保啊！”
“可不是，不過剛才巡撫大人不是過去了麼，說是事情還待查證，結果當場有些人鬧起來了，說是非要官府給個交代，然後就在那鬧……”
白樓看了眼淡定自若的穆雲夙，又看看一臉沉思的亙紀麟，想著再不走估計要是被蕭培發現可就糟了，正起身，亙紀麟也隨後站了起來，默不作聲的牽著她往下走。
看著他的背影，白樓微微蹙眉，書裏麵對著九皇子的描述隻是一句生來瘋癲癡傻帶過，隻因他早早遠離朝堂來到這窮鄉僻壤之地，甚至在浩浩蕩蕩的奪嫡爭帝拉鋸戰展開時，都不見他出現或是自立一派或是依附一方。
這麼想來，跟著混他也不失為一件壞事……
正午的陽光曬在人身上刺辣辣的疼，亙紀麟並不知在短短片刻間白樓的思想已經有了質的飛躍，將她帶到陰涼處，一向帶笑的眼中閃過微不可見的毒辣，像是自言自語的聲音道：“師父他，並不是別人口中說的那樣。”
白樓站在他身後，仿佛沒注意到他的表情，隻是點頭：“我知道。”
亙紀麟緊抓著她的手微鬆：“那把劍，已經三年未出鞘。”
白樓想到他腰上那把鞘被磨的光滑的劍。
“算了，我送你回去吧。”亙紀麟勾勾嘴角，隻是笑容有些勉強，白樓從來不知道怎麼去安慰人，隻是下意識的反握住他的手，沉默不語。
南街果然鬧成了一鍋粥，主要還是有人起哄說縣衙擱置案子，放任凶犯，這才讓惡徒目無王法，囂張橫行，以致造成了這接二連三的殺戮，激憤的叫罵聲甚至開始轉向了官匪勾結！暗結私黨！
換了身衣服後腳趕來的章縣令急得團團轉，剛下轎子就被人群拿著棍子圍在中間，滿臉的肥肉褶子在太陽暴曬下像抹了層油光，布料昂貴的官服被汗濕得前胸貼後背，一坨坨的肉就在那顛啊顛，真擔心能給顛下幾斤。
向來不問民事的他那見過這樣瘋狂的陣勢，隻是一個勁的抖著粗肥的手指頭，口裏喊了無數聲刁民，問訊趕來的衙役阻攔那些想要衝上來將他撕了的百姓，看到一張張凶狠的臉，章縣令嚇得躲在巡撫大人身後做鴕鳥。
按理說不應該鬧得這麼凶的，白樓自然注意到了那些起哄的人，他們雖然穿著同樣的粗布衣服，但是無論是臉上的表情還是身體的一些動作都不一般。
“習武之人。”亙紀麟在一邊解釋：“看來這是一場陰謀。”
“殺了仇家，嫁禍他人，煽動愚民，抵抗官府，一石三鳥。”白樓摸著下巴剛說完，就發現身後被人推了一下，身體就沒刹住的往前衝，亙紀麟隻來得及碰到她的手，嬌小的身影就被越來越多的人淹沒。
“媽的，怎麼這麼多人！”亙紀麟趕緊擠進去找。
再說白樓這身高隻到人家胸口位置，這邊擠擠那邊推推，那些叫吼的聲音在她耳邊翁嗡嗡的鬧心，最後她幹脆一咬牙一跺腳：“閉嘴！”
她的聲音不大，正搶在別人停歇的間隙，於是就顯得尤為清亮清脆，特別是這大熱天的一聲嬌軟而不黏膩的女音，讓糟亂的人群都在尋聲源中散開一點。
白樓終於得著呼吸，大喘一口氣。
蕭培認出是白樓，還以為她剛才一直在那，趕緊向她走過來，那些人一看這女孩是那些官府認識的，不知道是誰大喊了句什麼，白樓就感到身子騰空了，一個大胡子壯漢直接拿著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別過來！通通別過來！過來我就殺了她！”
蕭培臉色一凝。
本來一直按兵不動的巡撫不滿道：“你這是何意！想要挾本官？”
大胡子直接揪著白樓的領子往上提了些，臉上怒氣十足：“你們這些擺著官架子的孬種！搶俺們東西糟蹋俺們的血汗，卻對那些惡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們這些狗官，人家都砍到老子家裏來了！俺皮糙肉厚隨便折騰，但是俺媳婦還懷著孩子呢！難道要像老七頭一樣全家被人殺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