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樓:“……”再踩一腳可以麼?
來人正是亙紀麟,白樓跟著他左拐右拐到了之前的福來客棧,抬眼便看見一身黑錦緞的穆雲夙斜斜靠在二樓欄邊上,衣擺上絕豔的紅牡丹如噴濺的血漬,在那沉沉的黑色中張揚綻放。
亙紀麟口中那年過半百的男人臉上竟全無皺紋,一張看上去不過三十多歲的麵容在午後的陽光下笑得越發接近某種動物。
白樓慢悠悠的上樓,回憶今早所聞,目光轉向了那人腰間的佩劍,通體幽黑的刀鞘沒有半點花紋,看上去短於其他的劍。
屠城,斬首,噬血成性……
白樓從不認為自己是悲天憫人的聖母,卻無法容忍慘無人道的伐戮。
短短的幾層樓梯像是踏盡漫長的距離,白樓突然攥緊了亙紀麟的手,指尖發白,聲音隱隱顫抖:“你師父是……”
穆雲夙眼一斜,看見欄杆上飛來隻小蟲,放下酒罐子,抬手戳了戳,將它挑個麵,再戳一戳。
白樓:“……”絕對不是!
三人坐下,一個乞丐,一個姑娘,一個看上去有點身份的男子,店小二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做出轟走那邋遢乞丐的動作,而是笑嗬嗬的跑到穆雲夙身邊,而後記著他點的好些名貴菜色撒歡的跑了。
白樓靜靜地看著穆雲夙擺在她眼前的一幅畫,臉色漸漸好看了點,喝茶緩了許久,有些抱歉道:“誤會你們了。”
畫上是淩亂一地的屍體和滿地滿牆的血,而這些屍體全是殘忍的身首分家,狀況慘烈瘋狂。
“你果然聰明!”穆雲夙欣慰一笑,隨即從袖中拿出另一幅畫,或淡或淺深黑的筆墨勾勒出縱橫的山脈與溪流,卻是一幅畫樣精致的地圖,白樓震驚於這畫麵壯闊之餘,心中不免對那畫工精湛的畫師起了些興趣。
亙紀麟像是知道她關注的重點再次跑偏,不由輕咳一聲提醒:“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整個炎陽縣的地型圖址。”
炎陽縣?白樓將畫拿到眼前連轉了幾圈,突然覺著有些眼熟,穆雲夙目光一轉,唇間微笑:“不錯,這確是炎陽縣地勢圖,同時,也是一封古字文書。”
白樓對這些不太了解,但她知道既然他們叫她過來,就一定不隻是鑒賞什麼古玩,而且眼前這兩人也不像是無聊將人來處理聊聊人生的閑人,思來想去,估計和那批寶藏脫不了幹係。
桌下的袖子被扯了扯,白樓感到自己的手被拉了過去。
“白小姐可曾聽說過黃金窟?”穆雲夙又自倒了杯酒,眼光在畫上流轉,幽幽道:“我聽聞先皇在世時曾將一塊赭漓珠贈予太子,也就是當今皇上。”
白樓發覺亙紀麟在她手背上寫寫畫畫,像是要私談什麼事情,微微凝神,忽然覺得這倆師徒隻見的氣氛貌似有些微妙。
穆雲夙恍若未覺,繼續道:“可那赭漓珠卻在幾年前被盜,流逝宮外,皇上四處派人搜查無果,而現在又忽然開始尋覓什麼寶藏,所以我便設想,那估計就是皇上一直想要尋回的赭漓珠。”
“師父覺得那巡撫之意是在找這顆珠子?可是它除了是先皇贈送之外,還有什麼特別的?”亙紀麟一手支著下巴,看上去很不解。
穆雲夙搖搖頭:“此事知者較少,我也是偶然聽道,眼下還是先將視線放到藏物所在處,必須先他們一步得到赭漓珠,才能穩操勝券。”
他說這話的同時一直看著白樓,像是要打探她的意思,白樓隻是默默的收回桌下的手,站起身來打量著那副畫,突然將畫對折!
穆雲夙臉色一變,剛想出手製止,就看見自家徒兒拚命朝自己使眼色,那意思——別衝動!我媳婦!
穆雲夙心中徒然生出濃濃的悲傷之感,男大不中留啊!
她將那精致的畫卷來回折騰的翻看,完全忽視穆雲夙一副要殺人的模樣,許久,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勾了勾嘴角,淺淡的笑容一閃而過。
“亙紀麟,我的那些首飾呢?”白樓戳戳他的肩膀,得到的隻是一個你明知故問的幽怨眼神,說好了要當嫁妝,轉眼就被指使拿去拍賣,雖然得回了不知道翻了幾翻的黃金,卻不是她拿來的了!
白樓隻好再解釋:“我想問的是包著那些首飾的那塊布,你還記不記得上麵的繡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