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羅衣 五(2 / 2)

出乎夜來的意料,鬼聻他竟然沒有承認。可如果不是他,還有誰可以讓一個活生生的人憑空消失。

“不可能!一定是你!這三場自殺案也肯定與你有關!”夜來根本不相信鬼聻的話。

鬼聻大聲笑了笑,聲音尖利,像是夜鬼嘯鳴,搔刮著耳膜,連屋子裏的玻璃窗戶都嘩嘩作響,“夜來,我倒是高估了你!作為《洪荒卷》的主人,你竟然沒有想到……”

說到這裏,鬼聻忽然停了下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夜來忽然可以看清他的臉了,和當初春辰說的一樣,他的麵容蒼老,皺紋堆積的臉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瘢痕,像是一隻隻猙獰漫爬的毛蟲,可怖至極。不過此刻的他卻是一臉恐懼地看著夜來的身後,甚至連臉上的疤痕都在顫抖著,身體像篩糠一樣哆嗦起來。

他在害怕!這個認知讓夜來很驚訝,她雖然落魄多時,可在這人妖一界不懼怕她的還是屈指可數,而眼前這個人多次與她作對,阻止她封印《洪荒卷》,根本沒有一絲的畏懼。而此刻,能讓他恐懼得渾身發抖的人還是誰呢?

夜來驚訝也疑惑,隻是還不等她轉過身子,身後就有一個人走了過來。他穿著黑色的風衣,腳步沉穩,表情淡漠,正是剛剛消失不見的虞沭陽。他站在黑色的陰影下,黑色的風衣與身後的黑暗融在一起,宛如那無窮無盡的黑暗也屬於他。

鬼聻,他在害怕虞沭陽。在看到鬼聻恐懼的人後,夜來沒有想出答案,隻是更加驚訝了。虞沭陽他雖然長得和千萬年前的胥遙一模一樣,甚至他們之間或許有某種關係,但是他此刻也僅僅隻是凡人,有什麼地方足以讓鬼聻恐懼害怕的?

夜來此刻隻是疑惑鬼聻為什麼害怕虞沭陽,根本沒有想到現在的虞沭陽可以看見她,當虞沭陽一個冷眼掃向她的時候,夜來驚了一跳。如果起初的四目相對隻是偶然,那麼這次夜來可以保證虞沭陽是真的可以看見自己。

夜來很疑惑,她不認為自己的隱身術失靈,因為在秦銘和陸仁甲麵前,他們是真的看不到她。那麼虞沭陽他又是如何看到自己的?夜來很不解,她覺得虞沭陽身上有太多的神秘,太多的疑點,隻是她還來不及問,身邊這人就開口了。

“動手。”虞沭陽看向她,冷冷開口,他的聲音低沉冰冷,似乎都要凝了雪花。

夜來一怔,不過她到底是活了許多年,並沒有呆愣太久,很快就恢複了過來,不過反觀鬼聻,他此刻依舊滿臉恐懼地看著虞沭陽,襯得他本就怖如鬼刹的臉更加猙獰。夜來不由更加疑惑了,到底什麼讓鬼聻這樣恐懼,不過疑惑歸疑惑,她還是記得自己該做的事。

沒有人看到夜來是如何動手的,隻看見一根像是長鞭又像是樹藤的東西狠狠抽向鬼聻,帶著疾疾勁風。鬼聻沒有防備,一道勁風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起初夜來還沒有發覺,可現在藤編打中鬼聻後,她才發現鬼聻似乎沒有實體,像是一團濃黑的霧凝成的人形,此刻被她一下打散,立時黑霧四散。鬼聻驀然挨了一藤鞭,還有些愣神,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隻是回過神後惱怒地瞪著夜來,目光陰鷙,像是滲了毒。不過他沒有還手,而是扭頭鑽進了身前的鏡牆,他的動作很快,快到夜來來不及阻止,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逃走。

逃跑。這不該是鬼聻做的事,夜來看著舞蹈室裏殘留的黑霧想著。她不認為鬼聻是怕了自己,如果沒有猜錯,他逃跑應該是躲著虞沭陽。

夜來望著已經慢慢散去的黑霧,忽然她目光一凝,表情變得沉重起來。

“惡念?”她看著那團黑霧輕輕念出兩個字。

她開始還沒有留意這些從鬼聻身上四散開來的黑霧,可現在她忽然發現這些黑霧全都是從人妖情緒中攝取的惡念。殺生、偷盜、邪淫、妄語、兩舌、綺語、惡口、貪心、瞋恚、愚癡……太多太多。

鬼聻他攝取這麼多的惡念是想要做什麼?他多年以來阻止她封印《洪荒卷》又是什麼目的?除此之外,最大的問題就是鬼聻本身,他到底是什麼人?夜來不敢往細處想,隻要一想她就覺得全身發寒。

惡念這個東西她太熟悉了,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常常與它打交道。夜來也不知想起了什麼,臉白了幾分,眼眸裏帶著滄桑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