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您?您怎麼了。”餘光緊緊盯住對方的麵色,她不急不緩地問道。似是無意。
“沒,沒什麼。哎,今日的經課尚未完成,老僧需去禮佛了,桂姑娘,恕我不能陪你閑聊了,你可自便。”四夫人慌了一下神,然後斂住神色,麵無表情地起身。
這副動作顯然漏洞百出,平日裏,馮知棠與四夫人坐上聊天兒總會花上一兩個時辰了,今日才說上半柱香的功夫,便草草了事,更何況她的言辭多有遮掩,隻會叫人生疑。
“佛事一日不可耽誤,知棠不打緊的。四夫人,您請。”她裝作無意地示意無礙,隨對方念課去,也不再追問陳皇後的事,隻當是隨心提起罷。
四夫人丟下女子,便向裏屋走出,麵上看似平靜,可是那急碎得步伐顯然出賣了她的內心恐有不平。
馮知棠極快地掃了一眼她的腳下,隨後便踏出了齋房,綠婉丫頭正在走廊的盡頭百無聊賴地等著,看見姑娘出來了,一臉放鬆。
“看來陳皇後之死,有蹊蹺啊。婉兒,你去查一下弄巷裏的老婦人。多年前,幺妹與四夫人形影不離,她估計知曉些內情。”她大步走到綠婉身旁,淡淡地吩咐著。
綠婉偏頭一想,突然說道:“用迷神散?”
“恩。去時要隱蔽,別叫人發現了。”女子點頭。
“那是自然。”丫頭不以為然。那老婦除了蘇府楊管家一個月探望她一次,根本不與任何人來往,縱使出了意外都沒人在意。
而迷魂散是馮知棠用曼陀羅製成的幻藥,可勾起人內心潛藏的秘密。
“現在我們回去吧。這時候,蘇幕遮也應該回府了。”望了一眼天際,白雲朵朵,天高氣爽。詩情畫意的景色,若是閑來無事,邀友共賞,倒也是一件美事。這佛門淨地,少了俗世的喧嘩,多了一處寧靜,再添上秀麗山景,確實是一方養生的好地兒。
“您不是說蘇幕遮已經在懷疑您了麼,日後我們如何在蘇府處下去。蘇公子肯定要查我們的底細,到時候整日盯著人,可如何是好。”綠婉突然提及此事,心下有些許擔憂。
當時姑娘說要親自回一趟南境時,她就表示不讚同了,蘇幕遮在南陽,若是叫他發現了,這一老一少,共同對付她們,隻怕不好脫身。現在果然如此,也不知姑娘怎麼想的,江忠義的信件,讓紅菱去取,不也是一樣麼。
“那又何妨,蘇彥不是一直都知道內情的麼。更遑論皇上重視蘇幕遮,他若是回了京城,朝中的事少不了他忙活,哪裏來的空閑盯我們呢,挺多派些手下密切關注我們的行動罷了。現在,該擔心的是蘇彥吧,蘇幕遮可一直以為他父親是個清明的大學士。”馮知棠平靜至極,並未因蘇幕遮的發現而亂了陣腳,也不知是對誰那般自信。
“倒也是,老頭的眼線都不管用,再來幾批也不是我們的對手。而且那老頭人前慣會作模樣,教導子女忠臣言明,深明大義一套一套的,自個兒卻行著上不得台麵的事兒。若是叫他們知道其父是這樣的人,指不定怎樣羞憤難當呢。”見姑娘一臉坦然,提了幾日的心終是落下了。隻要小的不壞事,老的好對付。
“嗬,等著吧,總有那天的。”嘴角揚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朱唇微啟。
蘇彥倒好對付,難對付的是他身後的人。起初,她以為蘇彥是想借她父親一事一躍龍門,博得皇上重視。後來,細想,一個大學士追查虎符又是作何緣由。他文官出身,不懂兵道,虎符於他而言並無用。除非,有人想要這虎符,所以蘇彥才會一直追查她。如此一來,他的大學士一職多半離不了那人的協助。
之前,她並不知曉是何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如果不是七皇子,她恐怕還要費上一段時日來調查這背後的人。
眼下,局勢明了。若是想扳倒蘇彥,定是要解決皇宮的那位。倒是七皇子,打得好算盤。思及此,馮知棠麵上浮起一抹虛渺的笑容。
皇宮裏的人,果然個個難纏。隻要不死透,拖著半條命也足以翻出天來。
借她之手除心頭大患,確實是好心思。不過,她這個槍頭,也不是那麼好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