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胃口,急急喝了碗湯,蘇孟瑜就揣了信往白亦院子裏去。白亦正和蘇孟駟、喬奇果一起用午餐,見她進來,喬奇果趕忙丟下筷子站起身迎了上來:“不是病了嗎?怎麼還跑出來?可用了嗎?”
“用了才出來的,找師傅有事說,不急,我在這兒等一會兒。”
白亦點點頭,喬奇果隻好坐回位置繼續用餐。
蘇孟瑜裹了黑色紫貂皮大氅在門口坐下,望著門外的天空發呆:邊城幹燥,每到冬天就是灰蒙蒙的一片,灰的天、灰的樹、灰的人……京都地處江南,想來那裏的冬天該是別一番顏色吧!
飯畢,蘇孟駟和喬奇果去歇晌,白亦帶著蘇孟瑜到書房喝茶,他先生了炭爐,待炭紅了才裝了兩個手爐跟蘇孟瑜一起捧著。
白亦看了看蘇孟瑜的臉色:“可好些了?”
“‘小牛犢’不用師傅擔心的!”蘇孟瑜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瑜娘子問罪,亦該當如何呢?”白亦作驚慌狀:“這大冬天,可哪裏去尋結實的荊條來!”
“師傅,五皇子常來向你請教學問嗎?”
“沒有,都是在學堂問問。”白亦看了看蘇孟瑜,試探道:“他們今日啟程,這會兒不知到了何地了?”
“愛蓮說他常去拜訪簡先生。”蘇孟瑜並不接話。
“哦,他聽我提起簡先生的梨花白,似乎很有興趣!”
“論身份,簡書華並無官職,甚至比不得喬將軍他們;論學問,簡書華身無功名,那身本事決計比不得師傅;論酒?……瞧他那一麵渾圓的肚皮,不知塞進了多少瓊漿玉液、山珍海味,豈能將這梨花素酒當個稀罕物?”
白亦無可奈何的對她搖搖頭:“你呀,讀的書多了反而更加不顧尊卑、口無遮攔!”
“哼!那也是名師出高徒!”蘇孟瑜揚了揚下巴。
白亦伸手點著她哈哈大笑,末了認真的說:“不可小看了那一樽梨花白啊!”
蘇孟瑜聞言坐直了身子:“莫非那酒裏有蹊蹺?師傅喝了三年……”
“蹊蹺不蹊蹺的不知道,隻是喝得多了,就喝出些別樣味道……故人的味道!”白亦悵然的說。
蘇孟瑜不明所以的看著白亦,白亦低下頭用食指描摹著手爐套上的繡紋,良久沒有說話。蘇孟瑜也不催他,端起茶杯緩緩聞香,似乎很享受這一刻的靜謐。
兩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緒裏,直到蘇孟駟來叫門。
“回去歇著吧!”白亦回過神站起來對蘇孟瑜說:“還是那句話,五皇子的事你莫參合。”
“由不得我啊!”蘇孟瑜拿出信封遞給白亦:“今早他來練武場尋我,給了我這個。”
見白亦疑惑的看她,無聲起唇:“密詔!”
白亦眼中閃過凜冽:“他給了你?為何?”
蘇孟瑜搖搖頭,又將信封往前遞了遞。白亦沒有伸手接過去,而是鎖著眉開始踱步,在蘇孟瑜眼前晃了兩個來回才又問道:“他如何同你說的?”
“他說是聖上讓他帶給阿爹的。”
“原話!要一字不漏!”
“出宮時父皇給我一封信,是帶給將軍的。”蘇孟瑜學著胡岸的語氣。
“就這樣?”白亦很疑惑。
“就這樣!”
白亦終於接過信封看了看,問:“你看過了?”
“沒有,封著的!”
看著白亦又開始在屋子裏打轉,蘇孟瑜知道他是看出了紅漆的破綻,心裏有些惴惴。
“今早還有誰在練武場?”
“阿哥他們要去送行,隻有我和紅丫,紅丫看到他來,沒有看到信。”
白亦用信封狠狠的敲了蘇孟瑜的腦袋:“你竟單獨見他?我說的話一句也沒聽進去吧!”
蘇孟瑜見白亦動了真怒,低著頭不敢吱聲。
“你先回去,我這就去軍營稟報將軍,此事不可對人提起,”白亦歎了口氣:“還有,記得叮囑紅丫。”
“是,師傅!”
於是蘇學自創立以來,第一次無故停課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