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看了看張朗,又看了看瘦子,最後索性把視野眺望主任的辦公室窗口,三思了片刻,終於是歎了口氣,側過身子對張朗說:“對不起,我們認錯人了,你……走吧!”
胖子連看都不看張朗一眼,就衝他背後擺擺手,示意張朗趕緊離開。
張朗自然意會,即便他現在是本次事件中最稀裏糊塗,不知所措的人,可他現在也還心知肚明:管他三七二十一呢!
三十六計,走為上!
木訥地笑了笑,張朗下意識捏著自己的口袋,撒腿往近在眼前的大門狂奔而去。
在醫院裏,短暫的半個多小時,足以給張朗留下鬼屋一般的記憶。
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怎麼都讓自己給遇上了!
穿過馬路,張朗站在醫院對麵的街邊,心驚肉跳地坐上一輛出租車,原路返回。
一路無話。
張朗就是後怕地看著車窗外,看似一片靜好的午後,在他自己身上竟然會發生一連串詭異的事情。
古街233號,老實說,不光張朗找不到,就連經常穿梭在詠城市各種大街小巷的出租車司機都沒有找到。
幸好張朗靈機一動,在大路口下了車,在不為難司機的前提下,給他自己也騰出一點平靜心情的時間。
走在古街的青磚小道上,張朗一步一格,盡量用周邊複古的氣息壓製住他心底的波瀾。
但腳下的青苔一片一片的過,小草一株一株的走,然而張朗腦子裏的聯想依舊是無法停息。
不知不覺,神濟堂已經矗立在眼前。
張朗嗅著地道的中藥味,在門口停頓了一下,旋即掀開門簾,徑直地走了進去。
房間裏依然昏暗,不過好在張朗早有心理準備,所以這次進來,他的眼睛比起上午剛來的時候要適應的快了很多。
在狹小的診所裏,張朗一眼就看到了一點星星之火,正富有節奏的一滅一暗,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忽略這個細節。
“老孫頭!”張朗知道這小火苗就是老孫頭手頭的煙鬥,於是他邊走邊說,“我回來了。”
今天是自己的十八歲成人生日,張朗注定得這間獨特的小診所裏度過。
老孫頭在張朗進門的一刹那就看到他了,隨即便把煙杆往嘴角處挪了幾度,清咳了一下,幹笑道:“凱旋而歸嗎?”
張朗熟悉了診所裏的擺設,以至於眼睛並沒有百分之百適應黑暗的時候,他已經能徑直地走到老孫頭身邊,從桌子下麵抽出一把椅子,渾實地坐下去,“呼……凱旋的很牽強……”
聽張朗說的話裏有話,老孫頭不禁追問:“哦?看來你這次去醫院,情節有些曲折呀!”
“何止是曲折啊!”張朗拍拍桌子,閉著眼睛感歎道:“我差點都被當作小偷,讓保安給抓起來!”
斷然張朗已經劫後餘生,可他還是想對老孫頭抱怨道:“醫院的主任到底是何許人也!把我在辦公室裏抓了個現形暫且不說,等我跑了以後,他還真敢招呼著保安一起來抓我!”
說著,張朗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從樓下看向四樓窗戶時,高挺在半空中的那張方臉:“暈死了,他就不怕把事情給捅到天上去啊!非得跟我一個小孩兒沒完沒了的較真兒!”
張朗的視線逐漸可以看清老孫頭的五官了,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說了半天生死逃亡,在老孫頭的臉上,不過是胸有成竹亦或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淡定。
看老孫頭一大把年紀,張朗也可以理解他對自己這點微不足道的經曆全然不會放在心上。但他在離開醫院之前的最後一幕奇遇,無論如何也要讓老孫頭知道。
於是張朗話鋒一轉,把身子往老孫頭跟前挪了挪,降低聲音,把心裏最大的疑惑抖摟給老孫頭聽,“不過……話說回來,緊要關頭,確是有一絲突如其來的蹊蹺,讓我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