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朗聞聲欲言又止,雙手背後不知所措,眼睛更是不時地盯著肩膀上的烏龜,心裏複雜的念頭一時湧上,讓張朗隻想現在就找到一條地縫,讓自己鑽進去算了。
“我在問你話。”中年醫生的聲音渾厚而低沉,絲毫不給張朗鬆懈的機會,“如果聽力不好,我可以帶你去耳科看看。”
做賊心虛,此話一點不假。
張朗被中年醫生堵在陌生的環境裏,心情越發混亂,此時此刻,張朗多年的逃避經驗便是沉默不語。
可是,這種爛招數倘若在學校,對付老師或許還拍的上用場。但在醫院,麵對一個素不相識的醫生,再抱有如此僥幸的心理,恐怕也會讓對方更加誤會自己,甚至是帶來不堪設想的後果。
中年醫生往前走了兩步,路過張朗身邊的時候,刻意喘了一口粗氣,略帶羞辱的意思道:“你往門上的牆角看一眼,我希望你能選擇理智。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張朗肢體僵硬,聽完中年醫生的話,當真是牽強地抬了一下脖子,然後用眼睛的靈活取代了之後的動作,赫然看到醫生口中所說的地方,竟是懸著一架不易察覺的攝像頭。
“媽蛋,人贓俱獲,我這是無路可逃了呀!”張朗沮喪著臉,眼看急的都快哭出來了。
遲疑間,醫生已經走到辦公桌旁,抽出椅子,一屁股坐下去,翹起二郎腿正對張朗的背影,道:“麵過來,讓我看看你的正臉。”
張朗感覺自己猶如甕中之鱉,站在醫生麵前,身體急速顫抖,其中包含了太多情緒,緊張,忐忑,不安……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烏龜趁中年醫生還沒有察覺到自己,便偷偷從張朗的肩上爬到他的頸前,扣住衣領子小聲道:“別理他!門上的攝像頭沒有開,放在那裏不過是個擺設!”
烏龜這話對張朗來說可謂是雪中送炭,頓時讓張朗的身心同時得到輕微的放鬆。
借著背對醫生的視覺忙點,張朗小聲求解:“你確定嗎?我現在可容不得你開這些玩笑!”
“放心吧!我在這兒呆了多久了,就這醫生的伎倆,不足掛齒!”烏龜說著就往張朗身體下麵爬去。
張朗定住身子,目送烏龜一步一步地擁進自己的上衣口袋,這才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轉身回頭,麵帶微笑地看著中年醫生,佯裝認真道:“醫生,你是……主任?”
“我都已經坐在這裏,你還看不出來嗎?”中年醫生說話的時候,臉上不禁飄出一股浮誇的得意。
有了烏龜的透露,張朗知道頭頂的攝像頭已經對自己夠不成威脅了。加上剛才跟中年醫生僵持了半天,張朗的心情也大致平複了下來,心想:“隻要我咬死走錯了,你能奈我何!”
當下,張朗果然脫口而出:“哦……不好意思,我本來找你是想問下,廁所怎麼走。可剛進來,一看沒人,正要離開,你就……”
“可是我在進來的時候,你並不像是在找人啊?”中年醫生麵對張朗這種學生身份的人,有點老奸巨猾的樣子道:“敢不敢讓我在你的口袋裏掏掏,看有沒有本該是屬於我辦的東西?”
烏龜就在張朗的口袋裏,而中年醫生的話正中要害,張朗豈能輕易鬆口。
猶豫了一下,張朗眼了口唾沫,鎮定自若地轉頭看了一下身後,用他的視線把所能及之處都掃了一邊,然後迅速地在腦子裏描繪出一條盡可能順暢的逃生路線。
旋即,張朗抽了下嘴角,壞壞地做了一張鬼臉,不耐煩地對中年醫生說:“算了,我也不跟你裝了。老實說,我這次到你這兒,就是來取東西的!哈哈!”
張朗突然一擊,著實在中年醫生的意料之外。
沒等醫生回過神兒來,張朗早已逃之夭夭,丟下一張搖頭晃腦的畫麵讓中年醫生後知後覺,跳起來一躍跑出樓道,對遙不可及的張朗咬牙切齒地吼道:“你小子別跑!我這就打電話讓保衛科來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