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點點頭,坐到寒淵身邊。
“當年我離開我師父初入江湖不久,仗著年輕氣盛,四處行俠仗義。後來啊,我遇到一個女子,她彈得一手好琵琶,溫婉動人,善解人意。我信這世上真的有一見鍾情,幾番相處之後,我與她暗生情愫,便一路相伴而行。”寒淵望著窗外,眼裏的笑意彌漫,似乎又回憶起了當年與心愛之人攜手江湖的日子。
“後來呢?”清歡眨巴著眼睛,看著寒淵。
“我以為我們可以就這樣過一輩子。”寒淵低頭看著懷裏的琵琶,頓了頓,複又繼續說道:“那年剛開春,我與她外出踏青,返程時遇到一個重傷的男子,她太善良了,執意要救那人,我愛她寵她,便隨了她的意思,將那人救起,日後更是為那男子抓藥熬藥,細心照料。“
”她愛上了那個男子?“清歡支著腦袋,接話。
寒淵哭笑不得,敲了敲清歡的腦袋瓜子:”小小年紀,懂什麼是愛?竟是胡說!不過,她若真的是愛上了那男子,就好了。“寒淵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眼裏的憤怒毫不掩飾的散發出來。
“那天我外出有事,傍晚時分才得以返家,我以為一切都會如常,可推開門,她正伏在桌邊嘔血。”
“那男子站在一旁冷眼相看,我衝過去抱起她,一把脈,才知她中了毒,可憐那時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七竅流血,痛苦難耐,她讓我快走,離開那裏,我當時不解她為何要這樣說,況且她身中極其可怖的盅,一旦種入人體,除非以血換血,否則必死無疑,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何時招惹了這些凶惡的東西?而且我們從未接觸過苗疆事物,她又怎麼會中盅毒?直到後來那個男子向我出手。”
寒淵握著酒杯的的手青筋畢現,青花瓷杯上麵漸漸爬上了裂紋。
“那時我才明白,她為何要我快走。我與他交手時,不慎扯下他的衣袖,在他的手腕處,我看到了血紅的蓮印。”
“蓮印?”清歡不解的詢問。
“西域銷魂殿,位處昆侖山脈,常年積雪不化,殿內奉昆侖雪蓮為聖物,所有銷魂殿弟子,身上皆有朱砂烙印的雪蓮紋飾。銷魂殿弟子擅長用盅用毒,她身上的盅,便是那男子種下的。”寒淵耐心的解釋,扭頭看向清歡,原本的憤怒已經消失不見。看清歡明白的點點頭,寒淵這才繼續述說。“我與他交手,奈何我技不如人,身受重傷,而她終究還是因為五髒六腑都被腐蝕而死。”寒淵仰頭飲下一口酒,這才繼續說道。
“可恨的是,那盅竟然連屍體也腐蝕掉了!我們相愛一場,我卻連為她收屍都不能!我與她費盡心思,竟是救了一條毒蛇回來,救了他的命,反被他殺了你師母!我拚了性命從那裏逃出,回了穀中,從那時起,我便發誓要尋得解害死你師母的盅的方法。我跟隨師父努力學醫,得他畢生所得,終於學有所成,接管了藥王穀。可我依舊沒能找到解盅的方法,便遷至這山穀之中,隱於世間,而我四處尋找解盅之法。”
“後來我有幸進得銷魂殿,才知曉當年我與她救下的,竟然是銷魂殿主!”寒淵的情緒不斷變化,一說起銷魂殿,便是怒火衝天。
“那銷魂殿主與他夫人伉儷情深,可我要報仇!天不負我,我終於尋得機會,給銷魂殿主夫人下了毒,並且連夜離開銷魂殿,可之後我並沒有聽聞銷魂殿傳出消息,加之當時我身處苗疆深處,也顧不得回去查探。就在那裏,我在一個盅師住所,翻到了一本古籍。”寒淵的神色又凝重起來,看向清歡,眼底浮起一抹歉意。
清歡不知寒淵何故停下來,盯著他,一臉疑惑。
“古有藥人,以百藥熬浸,百毒噬齧,相生相克,相輔相成,拆骨換血。若成功矣,百毒不侵,其血可解苗疆萬盅。惡盅以血換血,方能救之。”寒淵看著清歡半晌,說出了當年他在古籍上所看到的。
清歡一臉不解,好複雜的古籍……
許是知道清歡沒懂,寒淵又翻譯了一遍:“上古有藥人,用上百種草藥熬成汁水浸泡,以上百種毒物撕咬放毒,相生相克,相輔相成,重製骨血。若是成功了,就會百毒不侵,普通的盅,隻需藥人的血就可解掉。遇到苗疆少有的盅王一類毒性強大能傷人心肺的,以藥人的血與被中毒之人的血相換,就可以救這人的命。”
“所以師父你才會這樣做?也就是說,我是那本古籍中所說的藥人嘍?可是為什麼要選我啊?”清歡不解,世上這麼多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子,為什麼寒淵偏偏就選了她呢?
寒淵點點頭,繼續說道:“為藥人者,必是女郎,且骨清奇,而無內力。否則邪正相衝,輕之則終身不寤言,重者必為淩遲之痛苦死。”
這次不等清歡提問,寒淵就開始給她講解:“成為藥人的人,必須是女孩子,並且骨骼清奇,沒有內力,否則正邪相衝,輕則終生不能動彈,重則身受淩遲般的痛苦被折磨至死。”
清歡打了一個寒戰,僵硬的擠出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