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哀痛，頓了頓，又繼續說到：“本宮曾以為，戰爭從來都是我們這些軍人的事，可是直至今日，本宮才發現本宮錯的是多麼離譜。你們昨夜屠殺了離國五千男兒，這血債終是要還的。他們也是父母生養，你們何必要做到如此地步。雖然這場屠殺是由你們開始的，但這如何結束卻不能由你們做主了！”
我對著台下的白微說：“白將軍，去將城外所有還沒被凍死的固城士兵，全部綁上石塊，沉入護城河！”
白微跪下領命：“是，殿下！”
我看著白微轉身帶著一隊人馬出城，我知道過了今日，我就再也不是曾經的那個離國長公主，有一些刻入骨髓的東西，我再也抹不去！我將要一生都背負這血債，但我知道這就是我的命運，一切也才剛剛開始！
我並不理會台下的哭嚎聲，對著準備好的士兵下令：“先將所有未成年的孩童吊死在他們親人麵前！”
隻一句，離國的士兵也是全身一震，但見我眼神堅定，眾人也都不敢遲疑！台下此時已是一片騷動，那些抱著孩子的女子想要站起身來反抗，卻都被遠處的騎射營中的弓箭手，一箭射死，騷亂很快就被鎮壓住。
士兵們已經開始執行，很快，哭喊呼叫聲就響徹了整個固城的上空。
台上的一個教書先生突然站起來，向我衝了過來，指著我說：“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一定是從離國來的魔鬼！”
我隻抬眼，近衛就將他押回了椅子上。台上的眾人麵色一片慘白，有幾人的腿已經在不停顫抖。
我對著台上眾人說到：“各位先生都好好看著，固城過了今日，就再也不會存在於世間了。你們一定要將本宮今日的惡行告知天下人，離國的長公主究竟是怎樣一個冷血殘暴的魔鬼。”我又轉身看著台下：“你們也會痛麼，你們昨夜屠殺離國五千毫無還手之力的將士時，就沒想過他們的父母親人也會痛麼？無妨，你們也很快就不會痛了，隻有活著的人才能體會痛的滋味！眾人聽令，本宮要屠城以祭，人畜不留，動手！”
我就這樣看著，每個百姓的眼中都是熊熊燃燒的恨意，哀嚎聲、叫罵聲、詛咒聲不絕於耳，鮮血浸染了整個固城，將士們也殺紅了眼。我的眼裏隻有一片鮮紅，空氣中都是濃濃的血腥味。整整過了四個時辰，天色已經暗沉，這一切才結束。台上有好幾人已經暈厥過去，卓婭也在一旁幹嘔。我看著身後的傅辛和薛冉，臉色也都是煞白一片。
無論殺人還是被殺，都是這世間最殘酷的事。
我緩緩走向卓婭，她抬頭看我，已是淚流滿麵，滿眼驚慌：“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我又看向旁邊的固城城首：“大人可有後悔，殺人誅心，這就是大人與貴國公主想出的妙計，如今的結局，大人還滿意麼？”
他好似連抬手的氣力都沒有了，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隻一個勁的說：“你……你……”
我並未理會他，隻對傅辛說：“為在座的每位先生準備一壺酒，一匹馬，禦寒的棉衣，還有足夠的幹糧，送他們出城。告訴他們‘去王城，告知他們的王，我也會屠了皇室滿門，來祭奠今日固城中所有的冤魂’，這是上位者不思於民的代價。”
傅辛躬身領命，又指著卓婭二人：“末將領命！殿下，此二人將如何處置？”
“帶著他們去王都。傳令下去，清點兵士，全部出城，回營地再做修整。另讓人將整個固城澆上油脂，燒了吧，離國無需固城！”說完我就轉身離開，我再也無法在這裏多待一刻，空氣中的血腥味卡在我的喉嚨裏，也嗆得我的眼睛已經有些睜不開。我的身體與靈魂都在催促著我離去，隻怕在多看一眼，我甚至會殺了自己。
就這樣，我騎馬帶著眾人，一路狂奔，身後是熊熊大火中的固城，衝天的火光，將整個雪域照得通明，仿佛白晝。一直到了安營之處，我並未下馬，就這樣立在馬上，看著將士們整頓設防。薛冉也騎在馬上，在我右側陪我。
等將士們都安頓好之後，傅辛走到馬前，對我說：“殿下，一切已經收拾妥當。”
我看著火光映照下的茫茫的大雪，仿佛一場噩夢終於醒了。但我明白，從昨夜開始，一切都將成為我一生都無法走出噩夢。
“傅辛，命人通知邵宇將軍帶兵前來接應。”說完這句我就再也支撐不住，直直栽下了馬。感覺臉埋在了冰冷的雪地裏，我才有一絲清明。
薛冉和傅辛將我翻轉過來，我突然抓住薛冉的衣襟，問了一句：“我若是魔鬼，你怕麼？”
我不知道，這句話是問他還是問自己，但我已無法聽到他的回答，耳中嗡嗡作響，隨後我就昏沉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