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站在我麵前的一百多人,他們的手裏都拿著從我帳上拆下來的白色布條。旁邊是兵士打來的水,滿桶的鮮紅。
我的聲音已經嘶啞:“聽著,用你們的手指,蘸著兄弟們的血,給我好好寫。”
眾人高呼:“得令!”
“一個時辰之內,開城投降,否則城破之時,屠城以祭,人畜不留!”我剛說完這句話,傅辛就跪了下來。“請殿下三思!”
“本宮已經決定,傅將軍勿需多言,眾將士,寫吧!”眾人聽我號令,已經開始動作。不過一刻鍾,都已完成。每個人的手上都是血,我知道,這血已經進了他們心裏。我卻無法安慰什麼,戰爭從來殘酷,我的雙手和心裏也早已沾滿鮮血。
我轉身對傅辛說:“傳令下去,命騎射營將布條裹在箭上,射入城中!另外命白微將固城將士全都脫光了綁起來,丟在雪地裏,派一隊人看著。整頓大軍,天亮之時,攻城!”
傅辛還想勸我什麼,但見我眼神堅定,最終沒有,隻說了一句:“末將領命!”
傅辛傳令完又回到我麵前,我看了他一眼,對他說:“一會攻城的時候,你讓人去朱能等人下方接應,我將朱能等人頭上的繩索射斷,將他們立刻帶回來讓軍醫拔箭療傷。我的箭隻射在了他們心房偏下的穴位上,他們也隻是昏死過去,兩個時辰內施救,或還可以回天。”
傅辛一臉震驚的看著我,眼中已經有淚,跪了下來:“末將領命!”
我就這樣站在帳前,一動也不動,天已經大亮,滿地的白皚冰雪,可我的眼中隻有固城門前的一片豔紅。我就這樣站著,沒有人敢來叫我,手裏拿著弓,一個時辰很快過去,薛冉也默默站著我的身後。
終於,天光大亮,傅辛走到我麵前。“殿下,全軍已經準備好,隻等令下,即可攻城!”
“好!”我隻說了一句。就要上馬,薛冉卻突然上前來,在我的箭筒中又放滿了箭。
我回頭看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我三人就翻身上馬,直奔軍前。
攻城的號角已經吹響,所有人的臉上都是悲痛的決然,沒有人退縮,因為我們知道,這一戰我們必須勝利。傅辛已經衝到最前,而我騎馬衝在最左側,手上的箭連發,朱能等人的下方,傅辛早已派人在接應。將將把所有的繩索射斷,突然就有一隻箭射向了身後的薛冉,我已來不及截斷,隻好驅馬上前,箭已沒入左肩。
“殿下!”薛冉一聲大喊!
我回頭瞪了他一眼,嘴裏吐出一口血水:“閉嘴,過來抓住我的箭柄!抓牢了!”
薛冉策馬到我身側,雖握住了我得箭柄,卻一直對我搖頭。嘴裏還說著:“殿下,這樣拔箭,萬萬不可,您還是趕快到後方去醫治去吧。”
我對他一笑,抬手一用勁,就將整隻箭露在外麵的箭尾折斷了。然後就推開了薛冉,向著傅辛的方向而去。傅辛回頭見我受傷,並未多言,隻是憂心的看了我一眼,我也回他一笑。
這一戰,打得異常慘烈,突托的百姓雖生性就彪悍,但一群民眾始終不如訓練有素的軍隊,兩個時辰之後,我已經站在了固城城首府的門前。一路走來,到處都是我軍和突托民眾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路上。
近衛們壓著一個比我稍大些的女子向我走來,想來就是突托的二公主卓婭,就是她煽動全城百姓,屠殺了我離國五千將士。她倔強的不肯下跪,傅辛正要上前去教訓,我卻攔住了他。
我開口問她:“突托的二公主卓婭麼?”
‘呸’她並未回答,隻向我吐了口口水。
我並未理她,對身後的傅辛說:“去清點全城所有活物的數量,半個時辰內上報與本宮!”
傅辛隻點了點頭,轉身吩咐了幾句。
“殿下,你左肩中箭,請先去療傷吧!”薛冉在我身後提醒著我。
我輕輕搖頭,回他:“無妨!並未傷及心脈。等此間事了,再行療傷吧!本宮心中有數!”
我又轉身對傅辛說:“傅辛,在城中央的空地上,築一個高台,將城中的教書先生,都請到台上,搬些椅子來,請先生們、還有卓婭公主和城首大人一起去坐著。”
一個時辰不到,高台已經築起,滿城的百姓跪在下麵,就連雞馬牛羊這樣的家畜也被圍在了一邊。城中十幾名教書的先生坐在高台上,滿臉死寂。
清點人數的副將向我彙報:“回殿下,固城現在共存民眾三萬八千五百三十二人,家畜六百九十六頭。”
“很好,你退下吧!”我示意他退下。
我向前走了一步,對著台下眾人說:“本宮曾每攻破一城,就對城中百姓說,不管誰是這天下之主,你們隻管過自己的日子。本宮也命離國士兵,不可隨意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