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懷抱叫安心
欲望不了
作者:巫涼
【最沉默也是最寬容的情感】
作為一個胸無大誌的大齡剩女,鄭薇最大的心願就是睡得好。
睡得好的意思就是一覺到天亮,不失眠、不做噩夢,不用一個人在黑暗裏尖叫著拳舞足踹地醒來,好像全世界都在與她為敵。
就是這樣一件在別人看來稀鬆平常的事情,卻是鄭薇生活裏橫亙的巨大難題。她每每借以補覺的黃金時分,要麼是在美容院,伴隨著護理小姐喋喋不休產品推銷的按摩;又或是中午時分,在單位同事們紛雜的說話聲中枕臂埋首,抓時搶刻以嘈雜的陪伴,來彌補晚上低效率睡眠帶來的疲倦。
這種狀況,直到遇見林聿後有了轉機。
林聿是鄭薇朋友的朋友,開快車把車開翻在路邊,據說當場翻了兩個圈,像特技。玩特技的後果就是躺進了醫院,不能動彈。
林聿住在脊髓傷病房,病房裏都是癱瘓病人。鄭薇和朋友去探視那天,隱約聽護士憐憫地議論那些病人的下半生,鮮有站立奇跡。聽得鄭薇心下發沉。
就是在這樣沉重悲涼的病房裏,鄭薇居然犯了困。
在朋友和小白臉林聿聊天的過程中,鄭薇不知怎麼就靠著林聿的床邊沉沉睡去了。夢裏一直有一種淡淡的香,後來才知道那是林聿慣用的某種香皂的味道。那天鄭薇醒來的時候,已是黃昏,朋友也早離開了。
後來鄭薇便常去看林聿,從醫院,到他回家。
她一次次在他身邊醒來,從醒來時發現兩人兩手相扣,到後來枕著他的臂彎。但也隻是單純的睡覺而已。鄭薇鑽進林聿的懷裏,聞著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皂脂香氣,意識很快就進入了黑暗而安全的下墜。
林聿開始成為鄭薇的一個秘密。
鄭薇說這不是愛,林聿笑笑地看著她,不說話。鄭薇隻想入睡,林聿的懷抱就給她身體的珍重。
林聿給了鄭薇這世界上最沉默也是最寬容的情感。
【兩顆不能完全交融的心】
李彬河出現後,鄭薇就很少去找林聿了。
鄭薇想要一個健康的男人,手牽手散步,共同養一個孩子。這想法很低劣,也很現實。
李彬河在一家房產公司當職員,有商場男人典型高速率運轉的大腦。他第一次約鄭薇,海天胡地閑聊,幾句話就把她的工作家庭情況、業餘愛好和社會交際不動聲色摸個一清二楚。
鬼都看得出來,李彬河是一番權衡之後,覺得鄭薇很適合成為婚姻對象才展開的追求。
鄭薇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又說不出來哪裏有錯。
李彬河第三次在晚上送鄭薇回家時,便不容置疑地裹挾了她。鄭薇掙紮了幾下,荒蕪了多年的身體便開出了背叛的花朵。轟隆隆的跌宕裏,鄭薇兵荒馬亂地發現,閉上眼睛,腦海裏全是另一張臉。
鄭薇倉皇而逃。
兩人交往一個月,李彬河同鄭薇羅列了一番經濟成本與婚姻計劃的詳細,提出同居。鄭薇看著他羅列出來的ABCD,沒有找到拒絕的理由。
同居後,鄭薇發現戀愛沒有解決她睡眠的病。她依然心慌,依然偶爾會從睡夢裏驚醒時發現自己滿臉怒氣。這和她的想象不同,她一直以為隻要身邊有人陪伴,睡眠就會變得容易些。事實並非如此。原來,同一張床上睡著兩顆不能完全交融的心,會比一個人的失眠更讓人焦躁。
而每每當她從噩夢裏尖叫著醒來時,隻會聽到李彬河含糊的一聲嘟喃:“又發神經。”
原來有男朋友並不一定意味著能遠離失眠或噩夢,也可能隻代表了你從此不能輕易發神經。
【在他潔淨好聞的氣息裏安然睡去】
鄭薇又出現的時候,林聿什麼也沒問,隻是伸開手臂,溫柔地抱住了一臉憔悴困倦的她。在她迷糊睡過去的時候,還能感覺到他在輕拍她的背,輕柔而愛憐。
她醒來的時候,林聿搖著輪椅給她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麵。鄭薇的心,就在這樣的睡足吃飽裏得到了莫大的幸福感。
4年前,相處了半年的男友騙走了鄭薇和身邊親友的二十幾萬,突然人間蒸發,鄭薇以出人的平靜扛了過來。她自若地如常工作、生活,慢慢還清因自己而受騙的所有親友的錢。她以自己的堅強和從容消化了周圍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