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0年,回鶻汗國崩潰後,其中一支遷往今吉木薩爾和吐魯番地區,後建立高昌回鶻王國;還有一支遷往中亞草原,分布在中亞至喀什一帶,與葛邏祿、樣磨等民族一起建立了喀喇汗王朝。
自此,塔裏木盆地周圍地區,受高昌回鶻王國和喀喇汗王朝統治。當地的居民和西遷後的回鶻互相融合,這就為後來維吾爾族的形成奠定了基礎。
回鶻人落居西域及其建立的這些地方政權,與中原王朝關係十分密切。喀喇汗王朝的統治者自稱“桃花石汗”,意即“中國之汗”,表示自己是屬於中國的。
1009年,占領於闐地區的喀喇汗王朝,派出使臣向北宋進獻方物。1063年,北宋冊封喀喇汗王朝可汗為“歸忠保順
鱗黑韓王”。北宋建立後第三年,高昌回鶻就派遣使者四十二人,前往北宋進貢方物。
於闐,係塞人居地。唐朝以後,於闐尉遲王族執政,與中原地區往來密切,因曾受過唐朝冊封而自稱李姓。938年,後晉高祖遣張匡鄴、高居誨出使於闐,封李聖天為“大寶於闐國王”。北宋初,於闐使臣、僧人向宋朝進貢不斷。
1124年,遼朝皇族耶律大石率眾西遷,征服新疆地區,建立西遼政權,一批契丹人(中國古族名)由此進入新疆。
十三世紀初,成吉思汗率軍進入新疆後,他把征服的地方分封給其子孫,完成對天山南北的政治統一。回鶻人進一步同化、融合了部分契丹人、蒙古人。
十五世紀,在塔裏木盆地南緣,維吾爾族人與土著居民不斷融合,形成了現代的維吾爾族。
瓦剌,是明代對漠西蒙古的總稱,初分布於葉尼塞河上遊地區,後不斷向額爾齊斯河中遊、伊犁河流域擴展。十七世紀初,逐漸形成了準噶爾、杜爾伯特、和碩特、土爾扈特四部。十七世紀七十年代,準噶爾占據伊犁河流域,成為四部之主,並統治南疆。
十八世紀六十年代以後,清朝政府為進一步加強新疆邊防,從東北陸續抽調滿、錫伯、索倫(達斡爾)等族官兵駐防新疆,他們成為新疆少數民族中的新成員。以後,又有俄羅斯、塔塔爾等民族移居新疆。
至十九世紀末,新疆已有維吾爾、漢、哈薩克、蒙古、回、柯爾克孜、滿、錫伯、塔吉克、達斡爾、烏孜別克、塔塔爾、俄羅斯共十三個民族,以維吾爾族為主體,形成了新的多民族聚居分布格局。
1757年,清朝平定長期割據西北的準噶爾政權。兩年後,清朝平定伊斯蘭教白山派首領大、小和卓叛亂,鞏固了對西域各地的軍政統轄。
清朝統一新疆後,於1762年10月設立“總統伊犁等處將軍”,簡稱“伊犁將軍”。伊犁將軍是當時新疆的最高行政軍事長官,統轄天山南北各路駐防城鎮和巴爾喀什湖以東、以南地區。
1765年,清王朝還以惠遠城為中心設將軍府,並相繼在其周圍建起寧遠、惠寧、塔勒(一作爾)奇、瞻德、廣仁、拱宸、熙春、綏定等城,史稱“伊犁九城”。
1840年鴉片戰爭以後,新疆受到沙俄等列強的侵略。
同治十年(1871)七月初,沙俄侵略軍以“代收代守”為名,完全侵占了“伊犁九城”。
1875年,陝甘總督左宗棠就任欽差大臣,督辦新疆事務。到1877年底,清軍陸續收複了中亞浩罕汗國(費爾幹納)阿古柏侵占的天山南北諸地。
光緒八年(1882),金順將軍率大軍正式收複伊犁,其衙署從暫駐綏定城移駐惠遠新城。
1884年,清政府正式在新疆建省,並取“故土新歸”之意改稱西域為“新疆”。
二十世紀以來,穆斯林或維吾爾族多次抵抗了民族和宗教分裂勢力,為維護祖國的統一做出了貢獻。
1912年6月,爆發了震驚中外的策勒村事件。一個和田維吾爾族商人加入沙俄國籍,返鄉後竟然號召維吾爾族都加入沙俄國籍,並派發了二百份沙俄僑民證,企圖將南疆變成沙俄殖民地。在該商人挑起霸占水源事件並打死官員後,憤怒的維吾爾族群眾火燒了其宅院和俄國國旗,從此沙俄侵入南疆的勢頭被遏製。
1933年11月,穆罕默德·伊敏在和闐(和田)成立“和闐伊斯蘭政府”,並在喀什成立“東突厥斯坦伊斯蘭共和國”,後被回族軍閥馬仲英殲滅。
1944年11月,一批狂熱的伊斯蘭極端主義者利用農牧民反抗國民黨苛捐雜稅的情緒,在伊寧城成立“東突厥斯坦共和國臨時政府”。一年之後,這個“政府”就被阿合買提江·哈斯木為首的維吾爾族正義勢力所推翻。其後,針對新疆出現的民族分裂和宗教恐怖主義事件,都是維吾爾族人戰鬥在最前麵。
從此,維吾爾族人民與祖國大家庭的關係進一步密切。
“維吾爾”是維吾爾族自稱“Uyghur”的音譯,具有“聯合”、“同盟”(拉施特《史集》第1卷)和“凝結”的意思。
七世紀開始稱作“回紇”(《新唐書》卷217);788年改譯的“回鶻”(《資治通鑒》卷233)這個稱呼,一直延續至宋及五代。元明時期一般譯為“畏兀兒”。
1934年,中華民國新疆省政府正式規定“維吾爾”為漢譯民族名稱,此後這一譯名就一直沿用至今。
同樣,作為中國主體民族的漢族,也是一個不斷融合其他民族的民族。
漢族,是經過有關民族的融合在秦漢時期才形成的。其後,經過魏晉南北朝數百年的民族融合後,進入中原的匈奴、鮮卑、氐、羯、羌等少數民族實現了漢化,漢族逐漸充實自我。隨後,又經過五代十國、宋、金、元時期的民族融合。而到了元朝時期,漢族又與進入中原的契丹、女真等少數民族融合,最終形成了現代的漢民族。
可見,民族融合是曆史的必然。人類曆史的進程,就是各民族不斷融合的過程。
綜觀曆史,從英國、法國到美國,從非洲到美洲,世界格局就是如此,沒有民族融合,就不會有社會進步,民族融合度越高,社會進步就越快。這是曆史的必然選擇。
漫步曆史的長廊,我們可以清楚地認識新疆本來的真實風貌。
新疆建省,是清朝政府對曆朝曆代治理新疆的一次重大改革。自此,由巡撫統管全疆各項軍政事務,新疆軍政中心由伊犁移至迪化(今烏魯木齊)。至1909年,新疆省下轄四道,道以下共隸有六府、十廳、三州、二十一縣或分縣,新疆行政建置與內地完全一致。
事實上,現在的新疆地域僅相當於當時的一半。
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後第二年,革命黨人在伊犁策動起義成功,成立新伊大都督府,宣告了清朝在伊犁地區政治統治的結束。民國政府建立後,不斷強化新疆防務。
1949年9月25日新疆和平解放。隨著全國解放形勢的發展,隨著新疆各族人民革命鬥爭形勢的高漲,國民黨新疆警備司令陶峙嶽、新疆省政府主席包爾漢宣布起義,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野戰軍第一兵團在王震將軍率領下進駐新疆。
1949年10月1日,新疆各族人民同全國人民一起,迎來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曙光。
新疆和平解放初期,一些地方仍沿襲著王公和千百戶長的封建剝削製度。
中央政府審時度勢,慎重穩進,逐步推行減租反霸和土地改革。到1953年底,新疆廣大農業區完成土改,一舉打破套在各族貧苦農民身上的封建枷鎖。
……
曆史是滄桑的,更是有深刻記憶的。
在數千年的曆史長河中,新疆這片土地,始終充滿了狼煙奔騰的風雲。
神奇的天山腳下,高遠的昆侖山麓,蒼茫的原野草原,壯闊的瀚海戈壁,不停地上演著殘陽如血、金戈鐵馬的征戰壯烈,不斷地演繹著刀光劍影、縱橫捭闔的外交風塵,持續地譜寫華夏一體、民族融合的動人篇章。
從西漢在新疆設西域都護府之後,中國曆代中央政府都對新疆進行軍政管轄。由於曆代統治時強時弱,中央政府對新疆地區的管轄也時強時弱。
然而,無論是征戰伐戮、戰場蒙塵,還是燭影搖紅、宮廷易主,這片熱土始終張揚著一股英雄豪氣!新疆各族人民積極維護與中央政府的關係,對中華民族大家庭的形成和鞏固信念,始終堅定不渝!
說近代與新疆命運攸關的人,我們不可忘記清代欽差大臣左宗棠。
1867年,匪首阿古柏在新疆自封為王,自立國號為“哲德沙爾汗國”,宣布脫離清廷。俄國乘機占據了伊犁,英國也虎視眈眈,意圖瓜分西北。
1875年,被任命為欽差大臣後,左宗棠立即準備進軍新疆。
1876年,左宗棠的西征軍夜襲黃田,開始收複新疆戰役。白雪皚皚的祁連山下,獵獵長風卷起了大纛。這是一場為維護民族尊嚴的戰爭!這是為祖國的統一和完整而戰!於是,冷血變得沸騰,怯懦者變成了紅眼的怒獅。
引以為自豪的是,征戰的將士們情緒高昂,一路揮戈,在血雨腥風中,衝鋒陷陣,出奇製勝,節節勝利,相繼收複失地,北疆平定。次年3月,西征軍揮師南下,先後攻克達阪、吐魯番等城。
1878年,西征軍肅清和田之敵,取得完全勝利。
1880年,左宗棠致力於收複伊犁,定出三路進兵伊犁之策,並攜棺木進疆,把大本營由肅州移駐東疆古城哈密,誓與沙俄決一死戰。
這,不但進一步鼓舞了全軍上下的鬥誌,也贏得了新疆各族人民的大力支持。同時,曾紀澤赴俄重開談判,也有了強大的軍事支撐。
次年正月,曾紀澤與沙俄談判後,簽署《中俄改訂條約》(即《中俄伊犁條約》),中國收回了伊犁和特克斯河上遊兩岸領土。
毛澤東曾這樣評價說:沒有左宗棠,新疆的事難說。
多少年後,王震將軍也率軍進疆。當王震將軍來到和田,穿著皮夾克站在吉普車上,他指著被抓的叛亂分子就開罵:“全國都解放了,你們他娘的還想叛亂……”
據說,王震將軍的進疆路線,就是左宗棠當年的進疆之路。
……
● 最早援疆人
說援疆,我們不能不提古代的中原王朝,不能不說漢武帝,不能不提兩位奇女子。
首先是漢武帝劉徹。他,的確是中國曆史上一位了不起的皇帝。
漢武帝從十六歲登基到七十歲駕崩,一生可謂波瀾壯闊。一部西漢史,武帝一人便占去小半。他不僅僅是一位“功至著”的漢家天子,更是一位在曆史上影響深遠的百代人物。
武帝登基,把屬於他的五十四年演繹得有聲有色:獨尊儒術,裁抑相權,組建中朝,唯才是舉;北伐匈奴,南平兩越,東定朝鮮,經營西域……即使是在他的晚年,仍力挽狂瀾,將軍國大政的重點從北伐匈奴,轉移到恢複發展國民經濟上來。武帝死後,餘音未絕,又有一幕“昭宣中興”。中國封建社會有若幹製度、政策,諸如經濟製度、政治製度和思想文化教育等,不少創始於武帝一朝;以漢民族為主體的多民族國家,於此時基本奠定!
武帝具有超越曆史的雄才大略,是一位戰略和外交設計的奇才。這種天才使他能運籌帷幄而決勝萬裏,處廟堂之上,而其武功成就,則足以使西方馳騁於疆場的將帥黯然失色,無論是漢尼拔,還是亞曆山大……
可以說,漢武帝時代,是一個輝煌的時代,一個彪炳史冊、震鑠中外的時代。
隨著漢王朝的日趨強盛,漢武帝積極謀劃消除匈奴對北方的威脅。他聽到有關大月氏的傳言,就想與大月氏建立聯合關係,又考慮西行的必經道路——河西走廊還處在匈奴的控製之下,於是公開征募能擔當出使重任的人才。
公元前139年,張騫“以郎應募,使月氏”。“郎”,是皇帝的侍從官,沒有固定職務,又隨時可能被選授重任。
張騫,陝西漢中城固人。他是一個意誌力極強、辦事靈活的人,是一個胸懷坦蕩、善於待人處世的人。他出使中途,即被匈奴截留下來。
迫於匈奴單於的威嚇和誘惑,張騫不得不娶匈奴人為妻生子。然而,在匈奴過了十年多半囚犯式的生活中,張騫始終保持著漢朝的特使符節,始終未動搖他作為一名漢朝使臣的特殊使命。他雖住在匈奴的境內,卻時刻等候機會。
果然機會來了。公元前129年,匈奴監視漸有鬆弛,張騫趁匈奴人不備,帶領其隨從,逃出了匈奴人的控製區。他們向西急行幾十天,越過蔥嶺,曆經戈壁沙漠和荒山野林,忍受了風沙、幹渴、饑餓的困苦,戰勝了野獸的威脅,一路上仗著隨從堂邑父(甘父)獵取禽獸充饑。這樣走了幾個月,跋涉數千裏,才到大宛。大宛王早就聽說過漢朝的富饒,想與漢朝互通使節,見了張騫非常高興。大宛王派遣向導護送張騫到康居,再由康居把他送到大月氏。
可是,十多年來,大月氏這個“行國”已發生了很大變化。因為,在伊犁河畔受到烏孫的攻擊,大月氏又一次向西遷徙。自從到了阿姆河,大月氏不僅用武力臣服了大夏,還由於這裏土地肥沃,逐漸由遊牧生活改向農業定居,此時無意東還,再與匈奴為敵。張騫在大月氏逗留了一年多,得不到結果,隻好歸國。回國途中,他又被匈奴拘禁一年多。公元前126年,匈奴內亂,張騫乘機脫身,回到長安。
張騫出使時帶著一百多人,曆經十三年後,回到長安的,隻剩下他和堂邑父兩個人。
這次出使,張騫雖然沒有達到原來的目的,但對於西域的地理、物產、風俗習慣有了比較詳細的了解,為漢朝開辟通往中亞的交通要道提供了寶貴的資料。
張騫回來以後,向武帝報告了西域的情況。這就是《漢書·西域傳》資料的最初來源。之後,由於張騫隨衛青出征立功,“知水草處,軍得以不乏”,被武帝封為“博望侯”。
公元前119年,張騫率領隨員三百多人,每人備馬兩匹,攜帶牛羊萬餘頭和大批的幣、帛(絲織品),第二次出使西域。當時,匈奴的休屠王已被殺,渾邪王率領所屬部眾投降漢朝,漢朝在河西先設置了武威、酒泉兩郡,為開辟西域通道創造了有利的條件。所以,張騫一行很順利地到達了烏孫住地。
張騫到達烏孫住地時,正值烏孫內戰。烏孫在內亂中,顧不上考慮和漢朝結盟的問題。不過,烏孫王聽了張騫的介紹之後,感受到了漢朝大國的善意,答應派專使到漢朝答謝,這就為漢朝與烏孫友好奠定了基礎。在烏孫期間,張騫還曾派副使分道赴大宛、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和天山以南的於闐(今新疆和田)、扜罕(今新疆於田縣境內)等地,進行外交活動,在漢朝與天山南北及中亞地區之間建立起了友好關係。
張騫兩次出使西域,共曆時十八年。在這漫長的歲月裏,他親身到過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烏孫,又考察了其他五六個小國的情況。
從此,漢朝政府對於西域的狀況有了較多的了解。這就為漢朝反擊匈奴創造了有利條件,並且促進了內地人民和西域各族人民的相互了解與來往。
這裏,還要敘述的是這樣兩位奇女子。
她們雖是嬌嫩的女兒身,卻有著血性男兒的情懷,有著偉丈夫的氣魄和胸襟。她們就是漢代的細君公主和解憂公主。
她們是中國內地最早的援疆者,是邊疆和平的重要使者。
和親,是一副曆史的重擔,是一次曆史性機緣。
在古今中外的曆史上,因為不同民族的和親,多少戰爭可以避免,多少戰士可以不再流血……
漢武帝雄才大略,張騫出使西域後,他就采取和親策略,聯合烏孫,對抗匈奴。
公元前108年,烏孫國王獵驕靡派遣特使以良馬千匹為聘,請求與漢朝和親。於是,漢武帝封細君為公主,遣往西域,遠嫁給烏孫國王獵驕靡,以金銀和絲綢賞賜烏孫貴族。
漢朝和親公主中,細君公主婚禮是隆重的,也是破天荒的。送嫁那一天,漢武帝“賜乘輿服禦物,為備官屬宦官侍禦數百人,贈送甚盛”;武帝“令琵琶馬上作樂,以慰其道路之思”。
關於細君公主出嫁,民間也有另一種說法。據說,細君出嫁的車隊是從江都出發的,行經安徽靈璧時,細君停車駐馬,在一處山岩前悄然佇立,手撫巨石,東望鄉關,久久不忍離去,以至於在石上留下一枚清晰的手印。這手印後來經匠人摹刻,遂成一方景觀,名為“靈璧手印”。
十六歲的劉細君是漢室親王之女,漢武帝的親侄孫女,身份氣質高貴,生得纖弱嫻靜、白嫩豔麗,且能歌善舞,才貌出眾。來到烏孫後,細君不僅受到了烏孫國王的寵愛,還因其膚色白淨、花容月貌,被烏孫人稱為“柯木孜公主”(意思是“膚色白淨美麗像馬奶酒一樣的公主”)。
當時,西漢與匈奴連年作戰,屢戰屢敗。朝廷以和親為手段,尋求政治軍事同盟以聯合抗擊匈奴,具有較強軍事實力的烏孫國就成了首選對象。烏孫與匈奴有世仇,曾被匈奴從祁連山地區一直驅趕到伊犁一帶,飽受欺淩,也有聯漢抗匈的政治願望。
然而,烏孫國與匈奴卻同屬遊牧民族,無論從風俗習慣、製度禮儀,還是文化風貌等,都極其相似,朝廷內很多烏孫貴族甚至是匈奴族的親戚或者後代,可謂“打斷骨頭連著筋”。
細君來到烏孫後,麵臨的是水土不服,語言不通,天山腳下寒冷空曠的環境,遊牧民族肉食酪漿的習俗。
更令細君難以接受的是,匈奴得知烏孫與漢結盟,唯恐烏孫被漢朝拉過去,也照樣把自己的女兒嫁給烏孫國王獵驕靡。烏孫國王獵驕靡年事已高,首鼠兩端。他在迎娶細君公主的同時,也迎娶了一位匈奴公主,並封為左夫人,這其中的爭鬥可想而知。
烏孫國的習俗與大漢相反,是“左”高“右”低。獵驕靡就以細君為右夫人,以匈奴女為左夫人。
烏孫國的國家製度還是原始的奴隸製。因此,從精致的天朝上國到愚昧蠻荒的部落民族,從華麗的漢朝宮殿到草原裏的牙帳,從精密細致的雞肉、黍米到腥氣的羊肉、馬奶酒,從層層的曲裾深衣到簡單的獨龍毯,從字正腔圓的漢語到難懂的烏孫語,從漢朝公主到獵驕靡的右夫人……
麵對重重艱難,細君依然不辱使命,旋即進行政治活動,“自治宮室居,歲時一再與昆莫會,置酒飲食,以幣帛賜王左右貴人”,以博取烏孫貴族們的歡心。用漢武帝所賜豐厚妝奩與禮物,廣泛結交,上下疏通,營造優勢,為漢朝做了大量工作。
當時,烏孫國王獵驕靡年老,細君公主又不通烏孫語言,生活難以習慣,思鄉之情難免,常作楚歌自然是正常的。其中,《悲愁歌》是典型的: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遠托異國兮烏孫王。
穹廬為室兮旃為牆,
以肉為食兮酪為漿。
居常土思兮心內傷,
願為黃鵠兮歸故鄉。
《悲秋歌》傳至長安後,漢武帝閱後為之動容,心生惻隱之情。從此以後,武帝每隔一年都要派遣使節帶著錦繡帷帳,前往烏孫,慰問細君。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按照烏孫的風俗習慣,兄弟可以和寡嫂結婚;兒子可以和非親生的寡母結婚;甚至祖父尚在,孫子竟可以和後祖母結婚。
這在中原人看來簡直是禽獸的行為。
當時,烏孫王獵驕靡年歲已老,準備讓他的孫子岑陬娶細君公主為夫人。一個深受中原文化熏陶的千金貴族女子,豈能承受這種倫理的羞辱?
當時,西漢正想聯結烏孫共同對付匈奴,武帝就命細君顧全大局:“從其國俗,欲與烏孫共滅胡。”
收到武帝的回信,細君便向獵驕靡表態:“願聽安排。”
想想吧,細君是何等大義?這其中除了內心的憂傷之外,能夠支撐她的更大意義,就是國家利益了。
後來,烏孫王獵驕靡真的把細君嫁給了他的孫子岑陬。獵驕靡死後,岑陬繼立為王。
細君在烏孫期間,生了一個女兒,名叫少夫。公元前101年,細君因產後失調,加之心情抑鬱、思鄉成疾,病逝烏孫。
細君公主在烏孫,雖然隻生活五年就去世了。然而,她的膽識和英雄氣概,卻令後世欽佩不已。
劉細君是西漢遣外番的第一位宗室女子,比王昭君出塞早了七十二年,是皇室真正的金枝玉葉,被後世譽為“第一位名傳史冊的和親公主”、“和親公主中的第一位才女”。
細君公主擴大了漢朝的影響,為開拓絲路、締造多民族的祖國做出過功載史籍、名垂千秋的積極貢獻,也為今後解憂公主的和親打下了基礎。
細君公主去世後,漢朝又把楚王劉戊的孫女解憂公主嫁給了烏孫王。解憂深明大義,“欣然從命”。
為何要堅持這樣?
因為,烏孫的盛衰,直接關係到漢朝與烏孫共同抗擊匈奴的成敗。
那個時候,解憂公主剛剛虛歲二十歲。她本是天朝大國的嬌女,現在卻要去蠻荒之地,嫁給一個從不認識的外族人。
對於解憂公主來說,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那個堂侄女剛剛死在那裏,也不是不知道烏孫國是多麼落後與荒蠻,更不是不知道自己這一去意味著什麼。
但解憂沒有眼淚,而是“欣然從命”。若不是真正的幗國,豈能做到?!
山高水遠路漫漫,等待她的“戰場”將是茫茫草原戈壁,凜凜冰雪寒風,還有西域諸國那錯綜複雜、勾心鬥角的曆史舞台。解憂公主也許自己都沒有想到,她在這個“戰場”上的縱橫馳騁會是怎樣可歌可泣,以至於數千年後,仍然令人慨歎不已。
解憂公主到達烏孫,依舊被封為右夫人,與左夫人匈奴公主同事岑陬。解憂心裏清楚,誰更得寵,誰就能影響著烏孫與哪邊的關係。解憂公主心裏明白,兩個女人爭的不僅僅是一個男人,更是一個國王,一個王國。
在剛開始的較量中,匈奴公主有一個兒子,取名泥靡。而在那時,解憂還沒有自己的孩子。
不過,善於思索的解憂,很快就融入了當地民俗,並在複雜尖銳的宮廷鬥爭中站穩了腳跟。無論是烏孫的人畜繁衍、經濟發展,還是周邊關係、內外政務等,解憂都極為關心。
時隔不久,國王岑陬病危了。岑陬自知將死,見兒子泥靡年紀實在太小,就立下遺囑,讓自己的堂弟翁歸靡繼承王位,等到泥靡長大後,再將王位歸還給他。
岑陬不久去世,按照風俗,解憂公主隨俗改嫁新王翁歸靡。
一個女人要是能超脫個人天地裏的日常瑣屑、情愛恩仇,而走出去看天下風雲,總是大氣而令人讚賞的。這位自幼長在深
宮的公主,非常清楚自己的肩頭擔負著什麼,她走出了自我。
作為一名外來文化的異族公主,解憂用自己的聰穎智慧,用漢朝的新文化,來影響烏孫人。或許是與烏孫王情投意合,多年來的艱辛努力,解憂公主再嫁後終於站穩了腳跟,贏得了烏孫上下的擁戴。
解憂公主從二十歲到烏孫,先後嫁給三個烏孫王,生有四子二女,長子元貴靡為烏孫大昆彌,次子萬年做了莎車王,三子為烏孫左大將,長女弟史嫁給龜茲王,小女素光嫁給烏孫翕侯。她把自己的青春和一生的心血,都貢獻給了烏孫和漢族人民的友好事業。
解憂公主在烏孫生活了半個多世紀,她以卓越的政治才能活躍在西域的政治舞台上,積極配合漢朝,遏製匈奴,為加強鞏固漢室與烏孫的關係做出了貢獻。這對實現西域各族與漢族的聯合,對民族團結,對祖國統一,對絲綢之路的暢通,都起到了重大的作用。解憂公主與烏孫王翁歸靡的結合時期,是烏孫最為強盛的時期;解憂公主的時代,漢文化以及先進生產技術,在烏孫及西域的傳播是全方位的。
解憂公主和她的子女以及隨從們,為漢王朝統一西域、締造多民族的統一國家,都起到了積極的作用;對於漢朝西域都護府的建立,對西域三十六國正式成為中國的一部分,都是功不可沒的。
在烏孫與中原王朝長達五百年的友好關係中,解憂公主及其後代對烏孫的影響深遠。
作為和親女子,解憂公主是中國古代史上最成功、貢獻最大的人物之一。
細君以及隨後的解憂兩位公主遠嫁烏孫,為將西域正式納入祖國版圖產生了重要的奠基作用。
細君、解憂兩位公主和親之事,要比昭君出塞早六七十年,更比文成公主要早七百多年,無論是從鞏固邊疆、打通中原與西域絲綢之路而論,還是從促進民族大融合的角度來看,其偉大功績,在今天看來都是應該銘記的。
細君公主和解憂公主均為華夏大地上的女兒,她們為了民族大義,為了國家的前途命運,毅然舍生取義,不能不說動人心魄。
● 伴隨祖國前行
援疆,一個時代的特殊命題。
新中國剛剛成立,一切處於百廢待興之時,共和國的領袖們就將密切關注的目光投向了新疆這片熱土。
1949年底,中國版圖上麵積最大的省份新疆省人民政府宣告成立。1952年2月,毛澤東以富有感染力的語氣告訴駐疆官兵:你們現在可以把戰鬥的武器保存起來,拿起生產建設的武器。當祖國有事需要召喚你們的時候,我將命令你們重新拿起戰鬥的武器,捍衛祖國。
1954年10月7日,遵照中央軍委總參電令,十萬大軍“化劍為犁”,就地轉為新疆軍區生產建設兵團。
盡管毛澤東生前未涉足新疆,但卻十分關心新疆問題。他多次在北京接見新疆各界代表,並強調指出:在新疆,第一,要做好經濟工作,農業、畜牧業、工業要一年比一年發展,經濟要一年比一年繁榮,人民生活要一年比一年改善。
新中國的第一次援疆大潮,是始於王震將軍的提議。
當時,雖未有“援疆”之說,但新中國史上第一次舉全國之力的援疆壯舉,卻始於那個特殊的年代。
1950年的初秋,新疆軍區司令員王震下了一道命令,讓二軍六師的政委、同為湖南人的熊晃去執行一項“特殊任務”,讓他帶一個招聘團回湖南,招一些十七八歲以上、未婚、有文化的女青年來新疆。他又給湖南省委書記黃克誠、省政府主席王首道寫了一封信,請他們大力協助。
黃克誠、王首道對此十分支持,把左宗棠當年在長沙屯兵紮營的營盤街的一棟樓房撥出來,作為招聘團的辦事處。還在《新湖南報》上刊登招聘消息,動員女青年參軍。宣傳說,女青年到新疆後,可以進俄文學校、當紡織女工、當拖拉機手。
那是一個充滿激情、崇拜軍人的歲月。
消息一出,立刻引起轟動。許多湘妹子紛紛聞訊而來,營盤街一時間成了長沙最熱鬧的去處。
多年以後,熊晃的夫人回憶說:“那些個細妹子(長沙話對小姑娘的稱呼)報名好踴躍啊。一些年齡太小的、個頭太矮的、沒有初中文憑的,(招聘團)都不收。她們就圍在報名的地方不肯走,天天有人在那裏哭鼻子。”
曾湘蘭,就是八千進疆的湖南女兵之一。她家在湖南衡山縣城郊,是一個漂亮、質樸的湘妹子,美麗的瓜子臉上有一對明亮的大眼。
1951年初,曾湘蘭看到《新湖南報》上刊登的招聘消息,她激動壞了。她當即就對父母說,她要到長沙去考兵。父母怎麼也不同意,說哪有女娃娃成天想著去當兵的?何況你這麼小,部隊怎麼會要你?就是要你了,誰來照顧你的冷暖?
父母不同意,曾湘蘭就鬧,發脾氣,使性子。
巧合的是,她表姑和她大姐的女兒也都知道了新疆招女兵的消息。她們兩人也鬧著要去。這一下,她們的力量增強了,她表姑當時已十七歲,她大姐的女兒當時已十八歲,有她們兩人同行,父母放心了一些,但對她當兵的事還是不肯鬆口。
於是,她們三人不顧家人的阻撓,決心偷偷地去長沙參軍。她們約定時間,先從各自家中出發,在衡山縣城她五嬸家集合後,再一起往長沙走。
母親最知女兒心。母親對她說,自己要去鄰居家借雞蛋。
當時,曾湘蘭並不知道,母親煮雞蛋是準備讓她帶在路上吃的。父親已下田去了,家裏隻有八歲的大妹和兩歲的小妹,曾湘蘭知道,這是離家的好時機。她拿了幾樣簡單的行李就要走,大妹懷裏抱著小妹,流著鼻涕哭著送她出家門。她抱了抱小妹,又親了一下大妹,說:“你們要聽爸媽的話,姐姐以後有出息了,會給你們買好多好吃的東西。”
說完,曾湘蘭就飛一般地跑了。
母親借了雞蛋回來,曾湘蘭已經走遠了。她母親把雞蛋煮熟後,立刻趕到十四裏外的城裏五嬸家,五嬸說她們已去趕渡船了。母親又提著雞蛋往渡口跑。此時,她們正在上渡船,曾湘蘭沒來得及和母親說幾句話,就要開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