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起,伴隨著早間新聞的聲音:“近日來我市發生多起……”
屋裏的女主人穿梭在狹小客廳的電視機前穿金戴銀,披紅花嫁一身出嫁著裝,掛弄著精致的金絲玲瓏耳墜,順手催促著沙發上睡朦朧的少年:“黃泉,這都幾點了,快起來,一會兒人家就要來了!”
男孩兒不情願地將沙發上的毛毯再裹緊了些,努力睜開的眼角看見鍾盤上時針指在五的位置,便不高興了:“媽,才五點鍾。”
女人又輕輕怕打男孩的腦袋:“都五點鍾了,快起來把衣服穿好,一會兒人家就要來接我了,你難道要穿睡衣過去?”
男孩兒爭辯不過,毛毛躁躁地爬起來,洗漱隻用了兩三分鍾,用冰水拍了臉還是一副昏沉沉的模樣,女人收拾好自己的嫁衣便忙著替自己笨手笨腳的兒子穿戴精致的古樸禮服,服裝雖樸素卻做工考究並非全然的四方棱角,做工精妙的勾勒線條中是中式褂子的剪裁,與少年隱藏的貴氣相貌有幾分契合。
男孩卻嫌棄衣服古怪,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指手畫腳:“這衣服好奇怪啊,是古時候人穿的吧!”男孩清醒了眼睛看了眼前女子的嫁衣也倒吸一口涼氣:“媽,你穿的是什麼啊,拍電視劇啊!”
女人懶得搭理自己廢話連篇的兒子,每一個動作時都關注這鍾表的走動,生怕耽誤了時間,一個勁兒地催促自己懶散的兒子說:“少廢話了,這是你王叔叔交代人送過來的,你快給我穿上,人家一會兒就到了!”
男孩不情願的整理古怪模樣的服飾,窗外突然炸了幾聲鞭炮,新娘的手機響了,通報了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門口。
接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進入了女人所住的破舊住宅樓下,女人是再婚必然不得太過招搖的,便是這種鑼鼓鞭炮的就已讓她有些尷尬了,也好在新郎體貼,沒做更多繁複的迎親舊俗,背上女人便下了樓,樓裏樓外聽見這般喧鬧熱鬧,打開窗戶探看的,敞開家門熱鬧的,也都是討個好運捉些喜糖來沾沾喜氣。
男孩跟著隊伍下樓,車列如蛇自不必說,正當中的花車紅底上趁著金絲,遠遠看著像看見古時候人嫁娶用的花轎似得,男孩看著好笑,又不敢無禮,憋鼓著嘴巴吞咽笑聲,靠近了一看,差些被這花轎車上鑲嵌的金邊亮閃了眼睛:“這不會是真的時金子做的吧!”
女人窩在新郎的背上,聽見身後的兒子沒規矩的議論著,趕緊叫他住嘴:“泉泉,別亂說話!”
新郎沒什麼意見的,還回頭笑了一下:“這個你今天可不能坐,以後等你娶老婆了再給你用,你今天隻能坐後麵的車了!”
女子名為羅敷,並非新嫁之人,丈夫於數年前意外過世,留她與一幼子相依為命,此次再婚,所嫁之人乃隱世名門王家的當代持家人王悅,王悅是王家老太太唯一的兒子,王悅的夫人早在十數年前病逝,膝下並無一子半女。
此番兩人結合要說命運作弄也非不可,羅敷與王悅十數年前便算相識,那時羅敷不過二十來歲的青澀少女,而王悅早已立業有成,漫漫歲月流逝千變萬化,時至如今兩人都失了舊愛,倒成全了彼此曾經錯失的因緣。
羅敷與王悅雖不是新婚,而這喜迎氣氛甚至叫那些年輕女人們都羨慕不已,長串車列中間緩行的金紅花車,迎來早間行人的駐足圍觀,主道一側幾乎不通,王家大宅位於古溪市北,但是迎親隊伍卻未北去,而是繞了遠路先從南邊太平門下經過,再從市中心的富貴山下繞行之後才向北去,寓意婚後太平富貴。
經過這兩處後車隊便北上而去,過了越江大橋,一直去往北邊未經開化的郊野,新郎的住宅便在此處。
雖地方偏遠卻是個秀麗清新的好地方,背山而居人傑地靈,車隊到時外麵已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管家仆人從西邊樓外迎出來,迎接過道上鋪灑揚灰落一席紅毯,新郎背負新娘由紅毯入室,過了西邊裝飾紅彩的閑樓,經過中庭花園再往北去,步上北樓的十三級台階,入了北樓正大廳。
家中老太太歡喜於正廳坐等了許久,待外邊喜炮煙花便知是到了,趕緊端正了些。
新郎王悅入了北樓輕輕放下新娘羅敷,二人由禮婆領著在老太太麵前作禮跪奉,並奉茶喚了母親安好。
老太太一肚子歡喜勁兒,舍不得似得快些叫人去扶了新娘羅敷起來,“一路辛苦了,快些起來,家裏孩子可來了!”
羅敷深知王家門麵不凡,即便老太太隨意,她卻不敢鬆懈的,彎著身子始終不敢立正,依舊半拘著禮數,謹慎回答說:“黃泉也來了,這會兒應該是在宴席裏坐著呢!”
老太太一聽這話,眼中一番閃動,不用身邊下人攙扶就靈巧地落了地,揮了揮手裏的方巾對羅敷說道:“你也累了,先去寢室休息吧,下人們已經在寢室給你備下了,一會兒王悅招呼好了客人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