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做的?”慕容麟瞪大了眼睛左左右右地打量著手裏的東西。
“切玉石做的。”慕容衝回答:“就是可以把玉切碎的石頭。”
“有這樣的石頭?”慕容麟抬頭看著他:“我從來不曾聽過。”
“我以前也不曾聽過有彈弓。”慕容衝笑嘻嘻地說,又摸出那日慕容麟送的禮物來:“你看,我還日日帶在身上呢,這東西可比你手裏的那個好玩,隻是我這幾日還是沒得要領,一會兒你再教教我。”
慕容麟拉開彈弓,對著靶,“噌”的一聲,小石在靶上打出一個淺淺的小窩來。
慕容衝趕緊跑上去看,手摸了摸那打出的小窩開懷地跳著轉過來對慕容麟說:“你不光打得準,力氣也這麼大。”
“因為平素沒什麼事做,隻天天練習這個。”慕容麟說。
“不必讀書?”慕容衝問。
慕容麟搖搖頭:“自然要讀,但不必像你,要讀那麼多。”
“那可真好”慕容衝羨慕道。
慕容麟笑一笑說:“你覺得我清閑,隻是吳王府上有一人比我還清閑。”
“這人是誰?”慕容衝果然立即好奇著問道:“可是令哥?”
“自然不是。”慕容麟說:“大哥是父王最大的兒子,是我們幾個的長兄,他平素要管教我們,還要幫著打理府上的事。”
“那是誰?”慕容衝偏頭露出不解。
“我父王。”慕容麟說:“他不像我們要讀書,更不必打理家事,如今也不用上朝了,隻在家中清閑著,你不知道,他的彈弓,隔著比我還遠的距離,竟能把靶子打穿。”
慕容麟說完這話以後暗中小心地看著慕容衝的神情,果然見慕容衝皺了皺眉,小聲說了一句:“吳王的病好了,該來上朝了吧……”
“什麼?”
“沒什麼。”慕容衝站起來,朝他伸出隻手:“走吧,咱們進屋去。”
“秦國與我唇齒相依,一旦鄴城失守,秦國也將不保。”慕容評站在朝堂上依舊不緊不慢地說,跪在地上的李鳳抬頭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又低下頭去。
慕容暐沉默了一會兒,眼神順著次序一遍遍打量著朝上的侍卿將相一應,低著嗓音問了一句:“難道我們竟無將可出了嗎?”
慕容衝暗暗用眼掃了掃周邊,腳下輕了輕,似乎想要邁出去說些什麼,慕容德站在他身後,輕咳了二聲,這一咳嚇到了慕容桓,趕忙地將頭低了下去。
“太傅?”慕容暐看回方才陳詞的慕容評,勾挑眉梢。
“桓溫接連打了幾場勝仗,士氣正盛。”慕容評還是不緊不迫,從容地伸著兩隻手:“且軍中不宜頻繁更換將領,如此會使軍心紊亂。”
慕容暐深吸一口氣,向後傾去身子,半晌問道:“如果秦國不肯發兵援我,該當如何?”
“當年秦國四公作亂,陛下算是幫過苻堅的大忙。”
慕容暐點點頭,卻像還不放心,又問:“如果他們不肯講這道義,又怎麼辦?”
慕容評將手縮回袖中,說:“陛下可許以小利,秦人必會答應。”
眼珠在眼眶中轉了幾圈,慕容暐坐定了,問李鳳說:“大都督如今退到了哪裏?”
“武陽。”李鳳答。
“還能支持多久?”
“隻要糧草充足……”
慕容評重重咳了兩聲,麵色有些發紅,像當真害了疾病。慕容暐瞥他一眼,又說:“如此,李將軍,你即刻前往長安,向秦人陳說唇亡齒寒的道理,無論他們答不答應,待你回後再做打算。”
“賀麟。”
慕容麟將自己的馬兒拴好之後便看見慕容令朝自己跑來,他最後摸了摸馬肚子,便立刻迎上前去。
“大哥。”
“你怎麼眼下烏黑?”慕容令低頭打量著他一幅麵容,微蹙起眉來問:“近來睡得不好?”
“沒有。”慕容麟趕緊低下頭去用手使勁揉了揉眼睛:“我從來都睡得可好。”
“那就好。”慕容令展眉笑道,又上前一步攬過他的肩膀來說:“你才從中山王府回來吧?中山王今日說了些什麼?”
“他像是不怎麼高興。”慕容麟說:“今日沒太說話。”
慕容令點了點頭。
“不過,”慕容麟又說:“他偶然說起在自己府上實在憋悶,若得空,便來咱們府上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