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哧啦」一聲,男子的衣袖被刀鋒削斷,輕飄飄的白紗落地時,兩人都已經收起了兵器。
宋端聽到那名男子開口道「皇甫希,這就是你上門作客的禮節嗎?」
被點到名字的正是同宋端一道的姑娘,這會她已經取下頭上的帷帽,白生生的瓜子臉上生著雙墨黑如黛的雙燕眉,點漆樣的瞳仁養在靈動的瑞鳳眼中,果然是一位英姿颯颯的俏麗佳人。
聽到對方如此說,皇甫希微微一笑「掌道大人既然稱我皇甫希,便當我是皇甫家的大小姐來看待,總要許我一些小姐脾氣吧?」
傅一心把玩著手中佩劍,半真半假地歎了口氣「你這是強詞奪理啊……」
「若論雄辯,掌道師兄麵前,師妹可不敢造次。」
方才的劍拔弩張明顯有所緩和,宋端這才謹慎開口道「請問閣下是?」
「啊抱歉抱歉,」傅一心仿佛剛剛注意到宋端這個人,單手挽起被劃破的衣袖躬身作揖,「在下霽雪宮掌道,傅一心。」
霽雪宮的名號,若是放在百年之前,莫說是濱守城附近,放眼羲朝上下也是無人不知。可如今玄學正盛,當年的黃老耆宿大多不存,宋端又是幽台的武家出身,更是越發聽不明白了。
注意到他臉上的疑惑神色,傅一心衝皇甫希略略挑了下眉「這人陪你前來,你卻沒同他說清楚?」
「正要講到這一節,就讓你趕上了。」「喔,如此說來,倒是我來早了?」
皇甫希也不理他,麵朝宋端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合該早些同宋大哥解釋的,這樣長的一段掌故,進山路上竟沒有講完。」
誰知沒等她繼續說下去,宋端反而先搖搖頭「既然說是大小姐的師門,又有將軍首肯,我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解不解釋都不打緊。」
他在將軍府中從未聽什麼人說起過皇甫希拜師一事,直到這次皇甫邕命他送皇甫希去師門賀壽。當中細節皇甫邕並不曾同他講述,隻說眼下局勢動蕩,令他送到濱守即可。如此諱莫如深之下,宋端也曉得必然有什麼說不得的隱情,便不再打聽。
接著他向傅一心遙遙一拱手「將大小姐安全送到便是幸不辱命,接下來全要仰仗閣下了,宋某就此拜別。」
待到皇甫希和傅一心都還過禮,宋端便轉身下山去了。
「寶雁呢,我早傳書說了今天要來,為何會是你來迎我?」皇甫希跟在傅一心身後朝著霽雪宮的方向走去,這才總算有機會問起好友的事。
「她到城裏去了。」「今日進城?」皇甫希不解,「今日並非慣常采買的日子,可是學宮中出了什麼急事?」
傅一心好像有些心不在焉,長長的劍穗被他反複纏繞上手指「倒沒出什麼急事,隻是劉師叔在城裏托人製了一批新琴,那位師傅有事需得回鄉一趟,這才往霽雪宮遞了消息,催著今日過去取。」
「你呢?往日阮師叔生辰,你雖然也常到濱守來,可這樣說要長住的時候可不多,可是中都出了什麼變故?」學宮前的竹林已經映入眼中,傅一心卻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皇甫希,「這裏雖說隔絕避世,霽雪宮可絕沒有到消息閉塞的地步。」
「師兄不是從來不喜學宮牽涉朝堂事?既然對此事已經有所耳聞,還是這樣追根究底又是什麼緣故呢?師妹心思愚鈍,還望師兄明示。」
被皇甫希用這樣一句話堵回來,傅一心並沒顯露出不悅的神色,反倒眼中迷惑之色更深。不過沉思片刻之後他又馬上展顏,換回了平時的輕快語氣「師妹說的是……不談這些,你難得過來,可要師兄略盡地主之誼,帶你四處遊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