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那個動手打人的粗壯漢子，那個花裏胡哨的大肚男人，那個流裏流氣的年輕後生，那幾個躲在遠處拍照的人，瞬間都沒有了蹤影。
剛才那位反複磕頭的王老六把幾個準備離開的年長者叫住，彎腰把那些扔在地上的橫幅、標語等東西都撿起來，胡亂地塞到隨身的褲兜裏、口袋裏，又翻遍了身上的兜兜袋袋，商量著湊了幾十張拾元的、五元的鈔票，顫巍巍地交到周述發手裏，說是賠償砸破的玻璃錢，再三懇請他一定收下，否則他們沒法向祖宗交代，也沒法向自己的良心交代。
在陽光的照射下，在真情的感召下，任何汙濁的東西都會注定消失，重新展現出原始的真容。月光透過層層烏雲的遮擋，安靜地懸掛在徒賅小城的上空，與昏暗的道路、昏暗的民居、昏暗的工廠倒也相映成趣。
會議室本就是一個爭吵的地方，因為每一個決策參與者都代表著不同的利益群體，他們要維護群體的利益，要表達群體的話語，這次的徒賅黨政聯席會議更是充溢著壓抑的氛圍，成為各種利益主體政治博弈的主戰場。
從爭論中開始的會議，或許成為徒賅黨政聯席會議的一個特色。
戚昭協率先通報了東關村群體性事件的調查處理情況。經公安機關初步審查，根據市人大代表、縣人大常委、東關村支部書記武建曜的授意和指使，東關村委會主任武建忠、聯防隊長武建全等人不但拒絕傳達拆遷政策，大肆散布虛假信息，而且鼓動其黨羽武從貞、武從友和孫厚嗣等人，通過武力威脅、集體罵誓、物質利誘和吃喝宴請等手段，先後送出香煙二十八條、舉辦宴請六次、發放鬧事工具若幹、製作橫幅標語十幅，動員二百一十八名不明真相的群眾參與了示威請願活動，現依法拘留武從友、武從貞等六名非法組織者。這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非法群體性事件，而且影響極其惡劣，嚴重破壞了縣委機關的正常辦公秩序。
有些迫不急待的牛道符搶先發言，說：“這是一次極其正常的、極其普通的群眾上訪活動，是老百姓表達合理要求、反映自身利益的有效方式，絕不是非法的群體性事件。即使存在一定的政策歪曲，也是老百姓之間的以訛傳訛，政府不應該堵住老百姓的嘴，讓老百姓失聲失語。作為政法機關，利用國家賦予的強製權力，打擊老百姓的合理訴求、限製老百姓的人身自由是非法的，必須立即釋放遭到拘留的人員。”
司徒熾掐滅煙蒂，緊隨其後，大談武建曜是具有很高群眾威信的基層幹部，是廣大群眾擁護的利益代言人，說：“即使是暫時沒有傳達拆遷政策，也是由於工作時間或者思想認識問題，即使毛主席在世也難以強製推行大範圍的不同意見。對於長期在最基層工作的幹部，當領導的要理解，要寬容，要有宰相肚量，要有大家風範，不能因為一句逆耳的話、煩心的事，就拘留人、就壓帽子。老百姓對新事物的認識、理解和支持需要一個過程，對於一些超越徒賅發展實際、超越百姓承受能力的政績工程，更需要一個很長的過程，不平心靜氣地聽取群眾的意見，反而動用警力剝奪老百姓的言論自由權和上訪申訴權，是典型的封建軍閥作風，公安機關必須對非法拘留群體的行為認真檢討，嚴肅處理相關責任人。”
葛維興隨意地翻閱著筆記本，不緊不慢地說：“群眾暫時不理解拆遷政策是正常的，群眾積極反映利益訴求也是正常的。但是，通過武力威脅、集體罵誓的手段是非法的，是一種不理智、不明智的行為，對主要的組織者給予說服教育是正常的，也是防止事態擴大的重要手段。政法機關依法拘留主要組織者是職責所在、權力所在，絕不存在打擊群眾、壓製意見的傾向，拘留的目的就是通過三五天的審查和教育，查明事實真相，緩釋緊張情緒，教育震懾群眾，如果沒有其他太大的問題，可以隨時給予釋放。”
蘇令耀把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厲聲直言說：“什麼叫隨時給予釋放？什麼叫群眾利益代表？隨時給予釋放就是狼狽為奸，群眾利益代表就是魚肉百姓。武建曜長期為非作歹、無惡不做，動輒用組織群體上訪的老套路來要挾政府，動輒以豢養流氓地痞的惡勢力來欺壓百姓，動輒以大肆巧取豪奪的臭嘴臉來壓榨企業，這才是最典型的違法，這才是最直接的後台。如果不是某些領導幹部的羽翼庇護，僅是舉報到紀檢機關的信件就可以裝麻袋，如果不是某些領導幹部的狼狽為奸，僅是公安機關拘捕的武氏黨羽就可以裝卡車。我們的黨委、政府不是少數不法勢力的代言人，我們的黨員幹部也不應該充當黑惡勢力的保護傘。我們不僅不能隨時給予釋放，而且還要一查到底，要徹底查出黑惡勢力的保護傘，要徹底查清教唆支使的幕後黑手，真正讓共產黨的豔陽天照亮東關村的角落旮旯。經中共徒賅縣紀委常委會議通過，縣紀委、縣監察局決定全程介入和監督這次事件的調查取證，對於膽敢違法亂紀的領導幹部和政法幹警堅決給予黨紀政紀處分，決不姑息遷就。”
軍人的一腔血性衝撞著郭威的克製力，那隻尚存的眼睛注視著天空中的明月，把矛頭指向那些不作為的領導幹部，直言說：“群體性事件的起因並非拆遷政策的有失公道，也非廣大群眾的思想保守，而是基層幹部的站位問題，是宣傳政策的方法問題，是領導幹部的駕馭問題。對於那些喪失了原則、站偏了位置的基層幹部，必須堅決撤換；對於那些脫離群眾、脫離實際的工作機製，必須堅決改進；對於那些喪失化解問題敏銳性、缺乏破解矛盾有效性的領導幹部，必須堅決問責。紀檢部門對案件的審理進程依法監督和對幹部的工作依法問責，是科學處置群體性事件的必然要求，也是讓那些被蒙騙、被愚弄的群眾明白真相、杜絕後患的重要方法。”
直爽的魏寶炬從來不會隱瞞自己的觀點，也從來不會隱瞞自己的情緒，是一個外表沒有多少城府、內心沒有多少陰招的務實型幹部，他說：“老百姓戲稱縣政府為‘老黃牛’政府，這並非是老百姓對政府工作兢兢業業、對領導幹部無怨無悔的溢美之詞，說好聽點諷刺政府是沒有多少力氣、沒有多少血肉、沒有多少價值、沒有多長生命的垂老病態政府，說難聽點是嘲諷我們沒有男人的力量、血性和胸懷。本屆政府要做‘小馬駒’政府，要有快馬加鞭、馬革裹屍的氣魄，要有馬不解鞍、馬不停蹄的作風，要有秣馬厲兵、馳馬試劍的精神，絕不會因為某些人的惡意阻擋而停滯，絕不會因為某些集團的既得利益而退卻。”
麵對越來越複雜的政治形勢和越來越浮出水麵的矛盾，周述發需要把自己對群體性事件的認識、理解和考慮告訴他的執政團隊，更需要把群體性事件處置的原則、方式和策略推行到他的執政團隊，拍板定奪地說：“無數的實踐證明，群體性事件是可預測、可控製、可化解的。所謂可預測，就是任何事件都有激化矛盾的導火索，都有醞釀矛盾的潛伏期，也都有外露矛盾的征兆點，要求我們必須建立重大決策的社會穩定和群眾利益評價機製，及時發現問題的根源和矛盾的症結，堅決把問題解決在萌芽狀態。所謂可控製，就是任何事件都可以控製在一定的程度、階段和範圍，不管是群眾的一時糊塗，還是壞人的趁機鼓動，說到底都是我們掌控的方式欠佳，要求我們必須改進和創新領導方式和工作機製，做到既果斷，不擴大事態，不激化矛盾；又準確，不遺留後患，不腳疼醫腳，依法、依紀、依規地把問題控製在初始階段。所謂可化解，就是任何參與其中的群眾是通情達理的，是知曉利害的，百分之八十的問題根源是政府的政策失當、工作的方式方法失效、解決的定位心態失度，我們想問題、做決策、謀發展，都要最大限度地知曉群眾的心聲、尊重群眾的心願、保護群眾的利益，最大限度地用群眾善於理解的語言、用群眾喜歡接受的辦法、用群眾心服口服的事例，來說服群眾、引導群眾、轉化群眾。”從爭論中延續會議，或許成為徒賅黨政聯席會議的又一個特色。
夏曉禹彙報了述芳置業的融資談判情況，述芳置業擬兩年內融資至少二十億元參與徒賅新城的基礎設施建設，主要承擔九條縱向主幹道、五條橫向主幹道的道路和管網工程，以及配套的汙水處理、熱源生產、供水淨化和燃氣供應等設施，同時建設教育中心、醫療中心、政務中心和廣場綠地等項目，徒賅縣政府預留三萬畝建設用地作為還款的實物保證，其中兩萬畝執行當前徒賅最高建設用地出讓價格五萬元/畝，一萬畝取得整體開發後的收益分成權和優先購買權，協約地價執行是十萬元/畝，掛牌出讓地價的溢出部分按照五比五的比例分成。基礎設施的施工管理實行參照國際慣例的ＢＴ模式，徒賅政府享有規劃招標權、設計招標權、監理招標權、質量監管權和成本審計權，述芳置業享有施工招標權、現場管理權。徒賅縣政府基於鼓勵投資者的考慮，在述芳置業基礎設施融資達到二十億元時，一次性獎勵給一千畝協議地段的建設用地，每增加一億元再獎勵十畝協議地段的建設用地，以及五十畝建設用地的收益分成權和優先購買權。述芳置業基於答謝徒賅政府的考慮，每年安置剩餘勞動力兩千人，年工資不低於每人一萬元。
魏寶炬有些擔心執政團隊對巨額獎勵政策提出異議，主動解釋說：“要想釣大魚，要用好的釣鉤，也要用好的餌料。現在，我們的池塘裏沒有多少魚，我們也沒有最好的釣鉤，我們隻能多放些餌料。粗略估算，我們投放的一千畝建設用地餌料，大都是些鹽堿地、澇窪地，年收成最好的不足千把塊錢，目前的掛牌出讓價格不會超過每畝二萬元，也就是說餌料的市場價格是兩千萬元左右，如果按照每畝一千元的長期征地補償機製匡算，我們每年的實際付出成本隻有一百萬元左右。那麼，我們釣到的魚有多大呢？第一，按照建築工程百分之三點二五左右的地方稅收計算，兩年時間投入的二十億元基礎設施投資，我們可以形成六千五百萬左右的實際地方收入；第二，按照基礎設施投資與固定資產投資的最低係數計算，兩年時間投入的二十億元基礎設施投資，可以帶動四百億元左右的固定資產投資，也就是可以間接產生十三億元左右的地方財政收入；第三，按照土地熟化增值的規律計算，我們可以形成五萬畝左右的熟化土地，剔除基礎設施和公益項目占地因素，大致可以留存四點五萬畝左右的建設用地，再刨去述芳置業的還款土地和獎勵土地，我們仍然可以取得一點五萬畝左右的熟化土地，參考一些類似城市、類似地塊每畝四十萬的最低出讓價格，我們可以取得土地收益六十億元左右。也就是說，我們投放了一塊兩千萬元的小餌料，釣到了一隻八十億元現實財政收入的大金魚，投入與產出比高達一比四百，是產業年平均利潤率的二千倍，絕對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如果再連同考慮安置就業、改善形象和長遠發展等因素，我們的實際收益和間接收益會更大。另外，根據徒賅招商引資的既定政策，投資者享受地方財稅部分前三年全額返還、後兩年減半返還的獎勵，我們應該獎勵給投資者至少六千五百萬元的現金，也就是說我們不但沒有超出既定的獎勵政策，而且還減少了四千五百萬元的財政支出。”
不出魏寶炬所料，牛道符還是提出了反對意見，借助失地勞動力的就業安置問題發難，說：“五萬畝耕地可以大致解決兩萬農民的吃飯問題，即使述芳置業每年安置兩千名勞動力，那麼另外一點八萬人的吃飯問題由誰解決，特別是八千人左右老弱病殘群體的溫飽問題由誰負擔。除非開發企業能夠提供八千人弱勢群體的社會保障資金和就業安置增加到一萬人左右，否則就會遭到老百姓的反對，就會嚴重影響社會的穩定，因此建議黨政聯度會議否決述芳置業的開發合作方案。”
郭威斟酌著牛道符的真實意圖，他需要發揮獨到的優勢，用鐵的事實給予推翻，一筆一筆算起了失地勞動力的就業安置賬，說：“一是基礎設施建設的就業安置，每萬元投資大約安置零點一個勞動力，大都是無需培訓和特殊技能的初級勞動、簡單勞動，也就是每年可以安置一萬名富餘勞動力；二是住宅小區和商業設施的建設工程，保守估計每年需要完成四十億以上的投資，又可以每年解決四萬人的吃飯問題；三是市政設施、小區物業和商業經營等就業容量至少可以達到五千人左右，其中半數以上可以消化失地農民。也就是說，通過城市開發可以吸納就業五萬人左右，不僅可以解決失地農民的就業問題，而且還能夠解決更多富餘農民的非農轉移問題。”
韋秋月不愧是管理財政收支的鐵算盤，對融資還款方式提出異議，主張全部以整體開發後的熟地掛牌價格結算，述芳置業隻享有優先購置權，不能參與溢價分成，徒賅可以支付一定的財務管理費用，甚至可以按照既定獎勵政策給予全額獎勵。
安井駿則從好酒不怕巷子深的理念出發，指出述芳置業的條件有些苛刻，提議暫緩或者推遲簽訂合同，等待更大的開發商，等待更優惠的合作政策，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參與磋商全過程、應邀列席會議的縣谘詢委員會主任委員呂廣誌，深知述芳置業的實力和誠意，也深知每一條款都是雙方反複相互妥協、鬥智鬥勇的結果，不可能再有更優惠的合作政策，也不可能再有更適合的投資商，遂從每一條款的前因後果和利害關係分析開來，從徒賅政府的角度延伸到述芳置業的成本收益，又從述芳置業的開發業績到融資的經驗渠道，侃侃而談，不時讓韋秋月、安井駿算成本賬、收益賬，不時讓牛道符、司徒熾算政治賬、發展賬，重新恢複了當政時的風采。
周述發沒有再次發表意見，把握著火候，掌握著局麵，直接付諸民主表決，最終以十票讚成、三票棄權、四票反對的結果，順利地通過了述芳置業的合作議案。從爭論中結束會議，或許成為徒賅黨政聯席會議的再一個特色。
蘇令耀通報了陳締晃嚴重經濟違紀問題的初查情況，提議對陳締晃進行立案調查，責令其在規定時間、規定地點交待問題。
徒賅縣雖然曾經查處過兩任縣委書記、一任縣長的重大經濟犯罪“窩案”，但是全部屬於省紀委主導查辦、省委最終定奪的案件，徒賅縣委僅僅承擔了配合調查和善後處理等工作。
近十年來，徒賅縣紀檢部門獨立查辦的違紀案件，大多是鄉鎮教委主任、農村支部書記和企業廠長經理等非敏感、非要害、非重大案件，而且百分之八十的違紀案件在某些領導的直接幹預下被不了了之，另外那些沒有多大背景、稍有活動能力的百分之十五案件被黨內警告、行政記過等掩飾融解，隻有不足百分之五的案件被真正執行了黨紀國法，也成為徒賅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的重要成果。屈指算來，由徒賅紀委主導查辦涉及副局級幹部的案件隻有三起，而且都是被新聞媒體曝光的“滅火”案件。因此，民間才俊把徒賅紀委戲稱為“雞尾”，形容用最美麗的羽毛把最肮髒的源頭遮擋起來，是依附在雞肋上的傀儡，蘇令耀也因難以施展拳腳而請休長期病假。
陳締晃是第一個被提請立案調查的正局級領導幹部，也開創了黨政要害部門的現任主要領導被申請立案調查的先例，其爆炸性和轟動性不言而喻。
韋秋月巧妙地從財政紀律和收支困難的角度，極力為陳締晃開脫責任、掩飾問題，把巧立明目地斂財美化成是彌補政府辦公經費不足，保證工作高效運轉的權益之計；把肆無忌憚地侵占修飾成疏通密切上級關係、爭取政策資金支持的必要成本，是對現行財務製度的合理變通，說：“工作中支出一定的活動費用是難免的、是必要的，一旦履行了財務手續，也就違反了財經紀律，總不能讓領導幹部因公犧牲了腸胃，還要自掏腰包負擔應酬費用吧！一旦因此而被立案審查，將使領導幹部的任何工作都難以正常開展。”
牛道符對蘇令耀的指控更是不屑一顧、嗤之以鼻，說：“陳締晃是非常優秀的、非常難得的領導幹部，得到過很多省市領導和縣級幹部的高度評價，查辦陳締晃是典型的打擊異己，是無聊的雞蛋裏挑骨頭，是惡意中傷，是無稽之談。”
司馬熾則從陳締晃的脾氣和秉性說起，直言不諱地把陳締晃美化成鐵麵無私的模範、愛崗敬業的典型、知人善任的榜樣、參謀輔助的幹將，說：“之所以遭到惡人的舉報，是因為堅持原則而得罪了小人，之所以麵臨不公正的調查，是因為某些人私心作祟，這是徹頭徹尾的政治陷害和政治陰謀。”
就連一向極少發言、左右搖擺的於敦隆、牧定業、葛維興等人，也從保護幹部的積極性、注意問題的特殊性等角度，提出慎重處理陳締晃嚴重違紀問題。
列席會議的縣巡視委員會主任委員秦永治是一位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的老同誌，一直保持著疾惡如仇的本性，似一個殺紅眼睛的戰士，像一個噴著火舌的機槍，他厲聲反問說：“難道在泉州包養漂亮的姑娘，也是領導幹部的工作需要嗎？難道給包工頭充當承攬工程的說客，也是領導幹部的鐵麵無私嗎？難道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安置到油水衙門，也是領導幹部的知人善任嗎？難道一個工薪家庭擁有五六套的房產，也是領導幹部的參謀輔助嗎？退一步講，既然是鐵麵無私的模範、愛崗敬業的典型、知人善任的榜樣、參謀輔助的幹將，就一定能夠經受得住組織的審查，就一定能夠經受得住人民的辨別，我們很希望通過組織的嚴格審查，把群眾反映的問題弄清楚、查明白，洗刷那些強加給領導幹部的不實之詞和貪惡罪名，歸還領導幹部一個清白之身、一個廉政之名。”
秦永治在擔任紀委書記期間，曾經借助查辦那起震驚全國的重大經濟犯罪“窩案”機遇，按圖索驥、順藤摸瓜地延伸懲處了三名黨委書記、八名局長主任，在一定程度上遏製了腐敗勢頭迅速蔓延的態勢，使徒賅幹部隊伍保持了三年左右的清正風氣。他把利劍指向那些阻礙反腐的勢力，不留情麵地說：“領導幹部之所以聽到立案審查就膽戰心驚、談虎色變，歸根究底是對自身廉潔自律的信心不足，是對自己貪婪索取的唯恐事發，是擔心拔出蘿卜帶出泥的不安使然。人正不怕鞋歪，如果我們問心無愧，我們就不擔心任何的不白之冤，如果我們不貪贓枉法，我們就應當理直氣壯地接受組織的審查。如果需要一個陪同的話，我願意陪同陳締晃接受縣紀委的全麵審查，也可以移送到更高一級的市委、省委乃至中央審查。”
自我請願審查，是垂暮之年的秦永治一個新發明，不但得到了呂廣誌、蘇令耀等徒賅元老的響應，也得到了魏寶炬、夏曉禹等徒賅新秀的擁護，眾口表態願意一起陪同陳締晃接受組織審查。
出乎意料的是，在付諸民主表決的時候，雖然立案的理由特別充分，說服的鋪墊特別的自然，周述發、魏寶炬、夏曉禹、郭威、蘇令耀、唐晟、劉漢邦和於敦隆等人，或主動、或觀望、或被動地舉起右手，但是並未撼動徒賅舊勢力的統一戰線，最終以非常微弱的劣勢否決了對陳締晃的立案審查。
這是徒賅舊勢力取得了首次勝利，有些驚險，有些唐突，也就意味著新一輪政治博弈重新展開。此時，徒賅縣委第一會議室的座鍾敲響了午夜的鍾聲，雖然有些孤寂，有些沮喪，但她預示著新的黎明，甚至是一個晴朗的豔陽天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