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疏勒河畔的牧歌行吟(2 / 3)

三是對鄉村民辦教師的刻畫。《民教小香》刻畫了一位純正、善良、有責任、有愛心,拒絕誘惑和世俗的農村少女,民辦教師小香的形象。她成了中國西部農村教育的希望和象征。《一頭花奶牛》中的民辦教師王方林從下雨天倒塌的教室廢墟中往外搬桌凳時,被砸傷致殘。從此,學校所養的一頭花奶牛就成了孩子和老師的衣食父母。“一頭花奶牛,被工業生產線淘汰下崗,但它卻能默默無聞地負載起一所貧困學校的所有開支。牛與師生的相濡以沫,肝膽相照就不是什麼寓言,而是生命拯救與被拯救的生命感恩。”一頭花奶牛承載了西部偏遠貧困地區基礎教育的所有希望,承載了太多的沉重,辛酸和悲歡。作者通過這樣的現實描寫,來呼籲更多的人關注西部貧困農村教育的命運和民辦教師的命運,呼籲更多的人和社會有識之士對他們施以援手。

第二,王新軍小說致力於書寫西部風情的牧歌行吟

在小說《八個家》中,王新軍對西部牧歌風情進行了詩性描繪。“長期以來,河西走廊一直是一個遊牧文化與農耕文化相互滲透的多民族雜居之地。這裏雖然有發達的農業生產,但畜牧業一直以來就支撐著河西人民生活的半壁江山。我心中就聚焦著濃濃的遊牧情愫。天高地闊的少年放牧生涯,很早就培育了我渴望自由的心靈。進入新世紀以後,這種精神上尋求回歸的情愫,在我胸中就更加地強烈了。於是我一有機會就深入草原腹地,進行一番沒有原由的憂傷的追尋。河西走廊民族血統的構成是複雜的,這不用多說。我自己身上的遊牧血統的存在,我自己就能強烈地意識到。這些年,我寫了許多與牛羊和草原有關的小說。除了感慨於人們心中遊牧精神的消失,更多的則是想在這個消失的過程中,抓住它最後的尾巴。”王新軍的牧歌行吟和對遊牧精神的憂傷追尋,源自一種心理上和心靈上的文化尋根,源於人類對自身童年時代的回憶和追尋。《八個家》給我們首先展現的是草原之美。小說裏充分展示了八個家草原的風俗民情畫卷,古老的西部歌謠,草原獨特的飲食、勞作、婚俗、雪地攆狼、跳“羅羅舞”、火葬儀式等等充滿鮮明地域色彩的草原風俗,把西部遊牧文化寫得淋漓盡致,營造出一個新鮮奇異的民俗風情畫卷。正如陳思和所說:“王新軍的《八個家》宛如一首無盡的草原牧歌的民歌,長長的音,綿綿的韻,音韻裏蘊含著豐富的生命湧動的信息,把西部草原文學中最優美的因素充分表達出來。”其次,作者在對草原自然景色,風俗描寫中潤入了自己的生命體驗。小說雖然以小女孩“我”(旦旦格)作為敘述視角主體,但卻滲透著作者自我的生命體驗和沉思。“草原上,許多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比如阿媽對神的從靈魂深處的虔誠信仰,姐姐阿吉娜有關珍珠鹿的愛情夢想,草原人對羊和狼的生命同樣尊重的“萬物有靈論”的原始信仰與原始意識,以及野性的愛情。再次,小說展現了對牧歌已死和遊牧精神消失的無比憂傷與追尋。生命不可遏止的自然生長終止了人類童年的牧歌,社會的不斷進步,農業文明的發展,工業文明的到來終結了牧業文明的生存。《八個家》中,姐姐阿吉娜長大了,變成懷春的少女,與青年巴圖魯住進了白帳篷,即將出嫁。而妹妹旦旦格無法緩解母親去世,姐姐出嫁的精神壓力,對姐姐的依戀走向病態,竟不顧一切親手毀掉姐姐的幸福,從而徹底打破了草原的寧靜,和諧與美麗。阿吉娜無怨無悔侍候傷殘情人,烏魯克剁手證明清白,巴圖魯向情敵托付愛人後自殺。阿吉娜憂傷而帶有悲劇色彩的愛情頗似沈從文《邊城》中的翠翠。《八個家》所表達的愛情中的人性之美和博愛精神與《邊城》有異曲同工之妙。“當人類不得不走出童年的時候,單純質樸的牧歌時代也就結束了。人類殘酷地殺死自己的童年,以此迎接新的文明的到來。那充滿自然與詩意的草原牧歌,已成為遙遠的曆史記憶與回響,是長大了的文明人心中永遠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