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有說,我來賣,你去睡會兒。他倆彼此照顧著對方。
就在李福有賣瓜忙的不可開交的節骨眼上,胡玉兒卻突然好幾天沒來賣瓜。李福有一人又要裝瓜又要過秤忙的團團轉,多虧城裏的表妹幫忙,李福有才有了喘口氣的機會。有表妹幫忙,李福有的瓜就賣的快。
早上,李福有剛打發走一個買瓜的,突然又來了幾個買瓜的。而且開著一輛小車和大車來買瓜,一個老板摸樣的人,走到瓜攤前問李福有的蜜瓜咋賣?李福有說,一塊五,這位老板蹲下身子摸了摸瓜說,能不能便宜點?李福有說,你看我這瓜要個頭有個頭,皮麻,瓤口厚又甜,要的多一塊三。老板站起身望著瓜很滿意的說,那你就給我們裝上五千斤吧。李福有一聽要這麼多的瓜頓時來了精神,趕快拿過袋子裝瓜,老板卻看著他問這問那的,李福有看老板有些麵熟像在哪兒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這時,老板突然喊了一聲老李,李福有也想起買瓜的老板是他過去當兵時的一位戰友,現在嘉峪關一家建築公司當老板。戰友說,他這次是專門來瓜州買瓜的,想拿回去給市裏管工程的領導送點,另外給幹活的民工再搞點福利。沒想到今天碰上了你,真是新鮮事。當這位戰友得知李福有去年死了老婆,日子也過的很艱難的,本來他要買五千斤,最後卻買了一萬多斤,市場上的沒夠裝,把車開到家裏又裝掉了李福有正愁賣不掉的七八千斤大瓜。李福有過秤時把秤都過的高高的。瓜過完後他給戰友又特意送了十幾箱瓜,戰友說啥不要,算賬時說啥都要給付錢,李福有說,你要是給錢,這瓜我就不賣給你了,最後戰友就把瓜拿上了。兩位戰友緊緊握著手說說笑笑的告別,戰友說,明年你還種不種瓜?李福有說,種!戰友說,明年瓜一下來你就給我打電話,我來拉。戰友走時留下了手機號碼,說,以後常聯係,你有啥困難就打電話給我,我會幫忙的,到嘉峪關來時別忘了找我。戰友開車走了。這一夜,李福有終於睡了個囫圇覺。
第二天早上,李福有和往常一樣天剛麻麻亮就開車來縣城賣瓜。
幾天沒來賣瓜的胡玉兒今天早晨卻吆著毛驢車到市場賣瓜了,胡玉兒來時,李福有正和表妹說說笑笑的,這時胡玉兒有些不高興的說,昨天下午我來給你送飯,你咋沒人?李福有一聽胡玉兒說昨天下午她來過市場,故意賣關子,昨天你來市場找我,我咋沒看見你,胡玉兒就不高興的說,看不出你一個老實巴交的人也會騙人。李福有說,我咋騙人了?你不是說你沒女人嗎,今天領的是誰?
李福有笑著說,她是我表妹,來給我幫忙的。
騙誰哩,鬼都不信,李福有說,是真的。
這時,胡玉兒想起來時放在驢車裏一盤肉拉條,問李福有吃了沒有,李福有說,他已吃過飯了,胡玉兒看了一眼李福有身邊年輕漂亮的表妹,她臉色很難看,從早上到中午她沒再和李福有說一句話,下午胡玉兒一驢車瓜沒賣完就套上驢車回去了。她把放在驢車裏給李福有拿的一盤肉炒拉條麵走出縣城就倒了。
自從胡玉兒那天來市場賣瓜,看到李福有和表妹在一塊賣瓜那親熱勁兒,胡玉兒就有些失魂落魄,她回到家孩子又病了。表妹給李福有幫了幾天忙走了。李福有幾天沒見胡玉兒的麵還怪想她的,李福有就問胡玉兒一個隊上的人,問這兩天她咋沒來賣瓜,她家的瓜是不是賣完了。她們隊裏的人說,她家地裏的瓜還多著哩。李福有想,她為啥好幾天了都沒來賣瓜哩。那人說,她家孩子病了。
下午,李福有早早的收了瓜攤在市場水果店買了一大包水果和營養品,開車去看她。李福有去時,她家門關著,敲了好一陣沒人開門,李福有納悶了,她到底去了哪兒?聽鄰居說她到村衛生所看病去了。他剛準備去衛生所找她,抬頭見她站在麵前,她問,你來做啥?李福有說,我來看看你,孩子的病好了沒。她說,孩子的病早好了,又說,我又不是你的啥人,你看我做啥?胡玉兒開門,李福有隨後跟了進去。胡玉兒家雖沒住小康房,還是以前修的四合院,院落不大,但收拾的挺幹淨。屋子裏的家具和電器也啥都不缺,和本地人沒啥兩樣。李福有說,看不出你還真是一個能幹的女人,胡玉兒聽他誇她,差一點淚水就流了出來,李福有趕快另轉話題,把前幾天戰友來拉瓜,裝瓜的人手不夠,找城裏的表妹來給他幫忙的事如實對她說了。李福有說,你肯定是誤解了。胡玉兒聽了李福有的再三解釋後,她的臉色看上去比剛才好看多了。她終於開了口。
胡玉兒說,我還以為那天幫你裝瓜的女人是你的相好哩。李福有說,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和魅力。其實胡玉兒的孩子病早就好了,昨天去了她奶奶家,她也沒啥病。李福有說,你沒病,你咋到醫院去了,人家還不都是讓你氣病的。李福有說,咱們也認識好些天了,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嗎?胡玉兒說,咱倆才認識幾天,現在的人人心叵測,誰知你咋想的。說罷她望著他笑了。李福有歉意的說,我這兩天地裏的瓜也賣的不多了,你要是不嫌棄,我明天就幫你賣瓜。說罷李福有就要開車給她家去摘瓜,胡玉兒說,李大哥,你就別去了,你賣瓜忙了一天了,肯定餓了,我這就去做飯,咱再炒幾個菜,咱倆相識也好些天了,好好喧喧,胡玉兒說笑著轉身朝廚房走去。
其實胡玉兒早就知道他要來,早就準備好了飯菜,但她做的很慢,她怕飯菜熟了,他吃過飯就走了,但她也害怕飯吃晚了,今晚他回不去咋辦,她心裏很矛盾。她想她有很多心裏話要對他說,但她又不好開口說,她想要親口問問他,也不知他願不願意聽。就在這時,李福有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來到她的身旁幫她做這做那,說,你今天好像還有啥心思,有啥話要說,咱倆,我知道你……這時,李福有走過去一抱子緊緊抱住她,說,你放心:這輩子我會對你和孩子好的。時間在悄悄的凝固,他倆的心裏都湧動起一種從沒有過的甜蜜和衝動……
飯菜終於做好了。天也黑了下來,一輪圓圓的月亮從村頭那棵老白楊樹梢上升了起來,鄉村的夜晚是那樣的溫柔靜謐。
李福有從胡玉兒家出來一邊走一邊想,進城賣瓜不但瓜賣了個好價錢,還認識了一個年輕漂亮能幹的的女人,他像做了一個夢,但這夢卻又是實實在在的。他細琢磨胡玉兒說過的那句話,咱們才認識幾天,我還要慢慢的去了解你。李福有想著大步來到四輪車前發動著四輪子,胡玉兒從屋裏追出來說,李大哥真的要走嗎?
李福有聽出女人問這話的意思,其實,他也很想留在胡玉兒家,他對她戀戀不舍,但他想到自己的孩子和七十歲的老母親還在家裏等他回去,他堅持要開車回家。
他開著四輪車剛走出村子不遠,前麵一輛拉瓜的大貨車呼嘯而來,胡玉兒看見他被那輛拉瓜車刮下了路基……
李福有的傷勢並不重,多虧胡玉兒及時把他送進醫院一夜都守在他的身邊,李福有一覺醒來問胡玉兒,我這是在哪裏?胡玉兒說,這些天你賣瓜太累了,這是在醫院,你就安心好好的睡一覺吧。
吳萬軍
在省市報刊發表小說散文多篇,散文《鎖陽情》榮獲2011年全國散文作家論壇征文一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