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作家和作家女人(3 / 3)

白小光租住在杏花巷南向尾段,一棟深紅色古木樓。杜梅芳對古木樓讚歎不已,白老師這古樓好漂亮,是寫作的好地方。

是嗎?白小光說,房東去北京兒子那了,他想賣掉。

他想賣多少錢。

五十萬。

不貴啊,很劃算。

正是,隻是暫時買下還沒有理由,租住倒是劃算。

我想與你共同投資買下,希望我能給您個理由。說話間,兩人已經步入客廳。

把果盤放茶幾上的白小光,關切地說,梅芳,恕我冒昧問及你的私事,你有男朋友了嗎?找個依靠才是長久之計,飄泊流浪畢竟不利於寫作。

她說有過男朋友,被她踢了。

你幹嗎要這麼厲害,踢人家做啥?

於是,她就說了她的一段故事。

漢城東區文聯一次會議期間,杜梅芳認識了一名叫徐世海的文友。徐世海俊朗可人,雖僅發表了第一篇散文,但引起了東區文化界的關注,並得到會議提名表揚。那天會後,是徐世海主動接近杜梅芳的。相互交換了通聯後,徐世海頻頻出擊,一有空就借探討文學之由,來到她的住處。找個有共同愛好的男友,這是她的最佳初衷。所以,第四次來他發起攻勢的時候,她便欣然應允。他是富家子弟,富家子弟能愛好文學,難能可貴。她期望他有很高的造就,可事實並非這麼回事,她與他出入一些朋友家的時候,他總是帶上那期發表他散文的刊物,向朋友們盡情炫耀。原來,他的文學愛好隻求一夜成名,後來什麼也沒發表。

她問他你是怎麼看待文學的?

他說這年月誰真把文學當個東西,玩玩唄。

他的所謂解釋,讓她的心就死了,厲聲說,原來,你隻是在玩弄文學。

就在搬出日化公司附近租住屋的前夜,她隻需得到他五百元的資助,就不會搬出。他不但沒有資助她,卻要打她的主意。她猛烈踢了他一腳,你給我滾出去,你不是我的菜!第二天,她便拖著全部的家什那個大箱子,就來到了杏花巷。

聽完如上故事的白小光,說我真得感謝那個姓徐的,要不我就不會認識你女作家。她沒有說什麼,隻是粲然地笑。沉寂片刻,她鼓足了很大勇氣,說白老師,那天我說識寶,可不是跟你隨便說的,我想……

你想什麼?盡管說吧。

我想得到你這個寶貝。

可是,我都三十有八了,人們常說的二手男人,這讓你多委屈。

不!你成熟,你智慧,你優秀,你就是寶貝。見他默默無言,隻是抿嘴微笑,她又說,我自信地說,我和你都寶貝級的人,珠聯璧合。

他無言,將她一覽入懷,我心醉,你就是我的寶貝。

那天,她就成了他的女人。

杏花巷是最能滋養杏花的地方,二○一二年春天,杏花如期綻放,那一片片潤白而微紅的花朵點綴著各個巷弄,把那些古色古香、粉牆黛瓦的建築物映襯得分外醒目爽朗;偶有怒放的桃花湊熱鬧穿插其間,那是別有的風景。白小光和杜梅芳的婚禮在杏花餐館舉行,沒有轟動,按餐館的格局訂了六桌宴席,客人就雙方親友和就地文友。沒有司儀沒有投影和時尚的環節,司儀先生是林老板主動請纓擔當的。

宴會其間,杜梅芳奉獻給大家的最好禮物是糖果袋內盛裝的那本《迎春花開》,為了趕在婚禮慶典前頭,白小光在去年底就日夜加班校對,幫助修改,終於將《迎春花開》屆時出版,首次發行一百餘萬冊,成為三十五歲下讀者群的槍手讀物。該作品剝肌細理的描述了一個打工女青年作家所走過的艱難曆程,真實感人。杜梅芳成為杏花巷被關注的人物,林老板的生意也因此一夜之間火爆起來。

瑞運橫天,擋都擋不住,各地刊物約稿的,出版社催稿的,讓這對作家夫妻忙得夠嗆。白小光說,你幹脆辭掉工作吧。

杜梅芳說這不可能,您想想,杏花餐館是我人生的一個重要驛站啊,林老板一直以來把我當他孩子看的,總是鼓勵我多出好作品,生怕我遇上不順心的事而影響寫作。

嗯,這話很有道理,白小光說,你還真的不能辭掉這份工作,那我們多吃點苦吧。

精明的林老板早已知道杜梅芳的難處,次日來到店裏,林老板突然跟她說起這樣的話題,他關切地說,小杜,你的創作該說進入了一種境界,我不想因為餐館的經營影響你寫作,倒是想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你可以在進餐時間上班,其他的時間盡管去寫作。

哈哈哈,杜梅芳爽朗地笑了起來,林老板您不是拿另一種方式趕我走嗎?

不不不,不不不,你可千萬不要這麼想,我怎麼會趕你走?

我開玩笑的,知道您絕不會趕我走,剛才我都同白老師說過了,杏花餐館就是我人生旅途的一個重要驛站,我得好好珍惜。

林老板一把緊緊握住她的手,這是他第一次跟她握手,謝謝我的好閨女。

這天夜晚,杜梅芳的身影突然在小荷她們住處出現,小荷十分意外,呀,大作家故地重遊啊!

杜梅芳也趕到驚詫,喲嘿,怎麼突然文縐縐的啦?

這都不你杜姐讓我們閱讀的結果嗎?

杜梅芳緊接著小荷的話柄,說小荷,今天杜姐來還正是跟你們談文學的。頓了頓,又一本正經地說,不是做作家的人就研究文學的,其實,文學是各個領域的學科,比如,我們的商業交談,如果用文學的眼光去對待,用最優美的語言跟顧客交流,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

小荷那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凝望著杜梅芳聽得十分專注。

杜梅芳又說,小荷,常說久合必分,如果我不在店裏,你就得像我那樣去接待顧客。

喲!杜姐怎麼突然這麼說,要永別了嗎?

你個傻丫頭,怎麼能說不吉祥的話?我們怎麼會永別?

小荷說,嗬嗬杜姐你別介意,我個傻丫頭亂說亂吉祥。我這是在把文學語言不斷運用啊。

好啦好啦!杜梅芳把她的話打住,又一本正緊地說,其實,我們的日常生活不就是在分分合合嗎?比如,我休假或者臨時離開的時候,你就得替代我的接待工作。小荷豁然頓悟,明白了,杜姐放心好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林老板有個驚奇的發現,小荷怎麼突然乖巧了起來呢?杜梅芳不在的時候,小荷依然能把顧客妥善接待下來。林老板問,小荷,你怎麼突然乖巧了呢?這讓我多麼欣慰。

小荷很是不屑,說林老板這有啥奇怪的,當初我不乖巧是沒有遇上乖巧的人,跟好人學好人,跟乖巧人學乖巧,告訴您吧,杜姐可暗地教了我一手的。

呀呀呀,你個小丫頭可又教了我一手!林老板高興得孩子似的。

為了餐館營運、寫作兩不誤,白小光時而來店抽空與杜梅芳談寫作的事。這對作家的夫妻的身影,一旦在杏花巷出現,巷弄總有人竊竊讚歎,大夥都來看啦,那就是作家和作家女人。

雪夜星

曾在《芳草》、《時代文學》、《短篇小說》、《文藝報》、等三百多家刊物發表文學作品,小小說入選《中國當代小說方陣、湖北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