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羽頓時感到強烈的心酸,緩緩道:“納菲,很抱歉,你姐姐已經死了。”
納菲驚得呆住了,半晌之後大哭道:“不,這不可能!”
眼見他哭得像個孩子,緋焰也忍不住落淚,隻是佯裝眼睛進了沙子,用手胡亂地搓著,總算平靜下來了。
“她就長眠在那邊的河底,這項鏈是我們在她的腰包裏找到的,”
藍羽悲傷地道,“納菲,你要學會照顧自己。”
“瑞達死了,沒有跟納菲告別就死了,納菲唯一的親人沒有了!”
納菲又哭又喊,忽然又道:“謝謝你們,屋裏還有她采來的一點藥材,我都給你吧,瑞達再也用不著了。”
他拿來一些幹枯的山花塞進藍羽手裏,然後愣愣地看著奔流的河水,藍羽長歎一聲,把手張開,任由山花飄落,被風吹到河裏,迅消失在遠方。
這件事或多或少地影響了心情,藍羽踏著石階登上通往霍斯加高峰的道路,懷疑起自己和緋焰將瑞達的死訊帶給納菲是不是一個錯誤
至少先前納菲還抱有希望,如今被徹底粉碎了。一個可憐的瘋乞丐,連最後的一點期待也破滅了,這種行為能算是善意的嗎?
高大的樹木將這一條用石塊鋪就的長路籠罩在森森樹影之中,盡管經曆了漫長的歲月,但是看起來依然完好
本來抱有興趣打算數一數傳中的七千台階是否真的有那麼多,然而納菲的哭喊如陰影般籠罩在心頭,藍羽一路上無精打采,緋焰的狀態也差不多,兩人不再留意山下旖旎的風光,木然地看著野山羊敏捷地跑過自己身邊。
一路走上來,除了見到一兩個在路邊打坐冥思的修行者,藍羽和緋焰兩人沒有遇上其他人
色已經暗了下來,看到前麵的路覆蓋著薄薄的雪,藍羽意識到自己已經越過了雪線。
路旁的鬆樹越來越少,隻有淩亂生長的低矮灌木叢,在越來越急的山風裏劇烈抖動,驟降的氣溫使得藍羽感到徹骨的寒冷。
山下的伊瓦斯泰德鎮已經看不見,翻滾的雪霧掩蓋了山穀的一切,藍羽看著盤旋而上的山路,不知道距離頂峰還有多遠,更不知道還要走多久。
藍羽從未經曆過如此猛烈的暴風雪,風就像一隻巨手,卷起空中以及地麵的雪,劈頭蓋臉地打在身上,試圖將自己卷下山崖,烏木甲上落滿了雪花,臉被風刮得十分疼痛,不得不眯著眼睛努力前進,沉重的烏木長靴在積雪上踏出深深的足跡。
暴雪嚴重影響著藍羽的視野,十幾步之外就什麼也看不見了。古老的石階就像一條被雪覆蓋的長蛇,彎彎曲曲,高低起伏,時隱時現,藍羽不得不時常停下腳步,極力在暴雪中辨認石階的方向,以免一不留神就摔落懸崖,從這高聳入雲的地方摔下去,藍羽根本不敢想象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一千多年前的塔洛斯,還有十幾年前的烏弗瑞克,他們在登上霍斯加高峰時是否遇上這樣的大雪?他們那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他們有想過掉頭下山嗎?但是他們堅持下來了,藍羽認為,既然他們能做到,那麼自己當然也能。
空氣已經非常稀薄,藍羽的喘息越來越沉重,腳步越來越麻木,估計已經走了整整一夜,然而空中依然是一片沉沉的黑,雪倒是漸漸停下來了。
事先毫無征兆地,一座高大的建築物出現在眼前,那裏是石階的盡頭,藍羽興奮地看著它,大口地喘著氣。
這裏正是霍斯加高峰古修道院,七千台階的艱難旅程終於結束了,在它的麵前,屹立著一尊塔洛斯的宏偉神像,藍羽凝望著這位一千多年前的帝國創始人,諾德人的精神象征,在自己之前被灰胡子們召喚的龍裔,不禁感慨萬千。
藍羽越是走近這古修道院,便越是敬畏它的古老,這幢用石材建成的修道院,在霍斯加高峰的峰頂不知道已經屹立了多少年頭,卻依然完好無損。藍羽在驚歎古代的工匠是如何將大批建築材料運到這裏,又是怎樣在幾乎稀薄得幾乎不能呼吸的空氣裏建起這樣一幢巨石建築。
來到修道院的入口處,將手放到用生鐵鑄成的沉重大門上,一陣冰冷似乎透過烏木護手傳遞到指尖上,令手指有點麻痹了,藍羽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確定自己已平靜下來,便用力推開了修道院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