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後,我在部隊暫時也有了一個穩定的工作環境,並也第一次拿到了工資。也就在那時,他有了生活上的麻煩。那時他正四處聯係工作,後來在孤身一人去上海時,不幸所帶的2000多元錢被偷了。他打電話找我的時候,我正在訓練。知道這一切後,我急忙為他湊了1500百多元,那是我第一個月的工資加上戰友們的錢才湊出的。後來的事還算順利,雖說沒找到順意的工作,但他總歸是平安回來了。對於大多外出打工的農村孩子來說,平安兩字平常似乎不大被放在第一位,但那次當他在來信中說到他流落街頭的時候,我的內心卻出奇地恐慌,好像這事就發生在我的身上一樣,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到“平安”二字的重要。想來親兄弟還是有某種心理上的相通之處。
五年後,當我第一次踏進家門的時候,他卻很不湊巧地要走了。原來他已考上了研究生,要二次進京去讀更高的學曆,那也是我們兄弟五年來第一次見麵,就那麼短短的十幾分鍾時間。看到他的時候,他似乎比以前要瘦小得多,也許是緊張的學習加上過度的疲勞造成的身體上某個部位的收縮,也許是為生活所累。我沒有問,做為他惟一的兄弟,我想無須再多問什麼?那時他也看到了站在雪地裏穿著軍裝的我,就是這一刻,我看到他的眼裏溢滿了淚水,那是激動的淚水,也是熱切的淚水。隻是我很奇怪,怎麼五年沒見一個自己熟悉的人,就一下使他變得那麼“脆弱”,也許這就是生活!
送他走的時候,雪花滿天飛舞著,落在他的身上,也落在我的心頭。那個時刻,我蘊藏了很久想對他說的話,卻刹那間一句也說不出口。他的腳步很快,還是以前那樣果斷、剛毅的步伐,隻是在這風雪中,他的身子似乎顯得更瘦、更小。我提著他那隻破舊的箱子,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時間就這樣一分分過去了,我一直沉默著,而此時的他,似乎也找不到一句離別時要說的話。路上就這樣一直沉寂著。漸漸地,離車站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越來越緊……一路無語,承載著我們的腳步,車站的牌子閃在眼前時,我的心也收到了極點……後來,在他行將登車的刹那,我突然問了他那句想了很久的話:“你現在還練拳嗎?”聽到我的這句話,他的身體意外地震了一下,但轉然又無奈地搖搖頭。看到我有些失望,他卻忽然對我笑了起來,以前的事你還記得?他有意地問我,我點了點頭。這時火車啟動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急忙從口袋裏掏出那盒《兄弟情深》的磁帶遞給了他,有空聽聽吧!我對著向前移動的車窗大聲喊道。我會的!我聽到了他的聲音在飄雪的站台上不時地回旋著、回旋著……
後來從母親那裏,我才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哥哥當年為了我與別人打架,但有次他沒能打過人家,自那以後他就發誓要把拳頭練成最硬的。後來他終究還是練出來了。聽到這裏,我的淚水止不住流了下來,打濕了我的整個臉龐。我想,他當然是我最好的哥哥。我會永遠念著他,也將永遠感激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