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中學以後,我的生活不知什麼時候便被金庸、梁羽生、古龍的“劍嘯情仇”湮沒了。那時他的學習卻格外的勤奮,起早貪黑,沒日沒夜,為此他的成績總能排在鎮中學的前幾名。有一次他曾無意中發現了我沉迷於武俠小說的事,便訓斥我,我卻不屑一顧,甚而將平時很少抬起的頭也揚了起來,這是一種心理上的抗爭,也是一種無知的表現。也就在這上中學的幾年中,我們兄弟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很平淡,也很直白,也許因為我對他不屑一顧的態度惹惱了他,總之,那時我們的共同話題很少。有話也隻是偶爾在家裏說上幾句,在學校裏則是互不相睬。我知道他還是看不起我的性格,甚至看不起我那副懶散的樣子。在那個逐漸成長也容易形成孩子個性的年代,我采取了回避但放任自流的態度。那時父親的活計幹得也辛苦,後來全家人一致商定讓他考取一所中專學校,好給貧瘠的家庭一絲希望,但後來他考取中專的名額不幸被別人頂替了,那時家人也跑過關係,但無奈木已成舟,隻能讓他上了高中。
我上高中那年,他剛好升高二。在高中他的成績依然如故,每次總能排在班裏的前列,且從來不曾後退。那時不知哪般鬼使神差,我竟喜歡上了寫作。那年在他取得全班第二名的時候,我也獲得了一次征文的優秀獎。也許僅僅是那次不經意的一次成績,改變了我在他心中一塌糊塗的印象,他開始另眼看起我來,也因為那次小小的成績,我們兄弟的關係又回到了以前。甚至我們曾約定,要考上大學。這也成了我們日後努力的一個方向。後來因為我寫作的特長,學校推薦我做文學社的社長,我沒有拒絕,但他曾告誡過我,要在學習上下工夫,別在業餘活動上耽誤過多的時間,後來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也許因為這個原因,在他之後的那年高考我差了幾分,這幾分也意味著我的大學理想破滅了。而他則在我落榜的前一年,成功考取了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學。那年送他去車站的時候,他曾對我意味深長地說過一句話:凡事都要靠自己,千萬不要期待別人來施舍你什麼。我記住了他的那句話,直到現在……
後來我參軍去了新疆,部隊直線加方塊式的生活使我改變了很多,我變得勤奮,變得執著。我與他之間的聯係也隻有通過走上近一星期的書信來往,相互才能了解到一絲的境況。那個時候聽家裏人說,他在學校很辛苦,既要上課,還要抽出業餘時間去打短工,生活也異常的艱難。對這我絲毫沒懷疑過,我清楚不僅因為家庭寒磣的境況,重要的是他剛毅的性格也促成了他打短工的念頭。說實話,到現在我依然佩服他性格中的那種果斷與剛毅。那時我們相互在信中述說著各自的情況,當他得知我的一些稿子在報刊陸續發表時,他不斷地鼓勵我,後來還從北京海澱圖書館裏買了200多元錢的書寄給我。當時他每月的生活費也就200多塊,在那樣艱辛的情況下,將自己一個月的生活積蓄全給了我,這是讓我至今回想起來仍很受感動的一件事。我想他的影子該是深深地鑲在了我的心底的。也許正是從那時起,我無意中喜歡上了部隊裏那首《兄弟情深》的軍營民謠。那歌唱得動情,歌詞也寫得深入,於是每每在以後等不到他回信的日子裏,我的嘴邊總在哼著這首歌,我想這樣也許他能在近五千裏外的首都聽得到我的聲音與思念的感覺。後來我曾在一封信中說了這件事,他的來信中的答複是:也許我們都長大了。他的話想必是對的。也許長大以後,人生才變得如此豐富多彩,親情也變得如此讓人懂得倍加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