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呢?”
心裏痛恨加厭煩,那隻黑乎乎的腳也敢出席。
推完了腳,擦了擦汗,氣喘籲籲的蘇蒙又問:
“後麵做完了,翻過身好嗎?”蘇蒙大叫著,又抓又撕,她終於衝破了束縛,向外麵逃命去。三層樓裏麵,隻有蘇蒙和看門的老頭,老頭已經睡覺了。她睡不著。
她繼續瘋狂,但是瘋狂已經無力用動作來表示,心情先像是一頭野馬,踐踏著自己的綠地。
從來沒有麵臨這樣的痛苦和仇恨。
最大的敵人已經轉化為自己。
那麼,她隻有毀滅。
毀滅自己吧,既然不能生存。
認識不能夠原諒自己受辱的,尤其是接二連三的受辱,男人的辱,女人的辱,畜生的辱,還要送上,門的受辱。
這算怎麼回事情?
是誰說的?豁出去就能住拿到錢,那隻能使廉價的更加廉價。妓女已經夠賤了,桑拿妹更悲劇,她竟然連桑拿妹也做不成。
“怎麼樣才能生存下去?”
煎熬,等待。
如果她不主動把自己完全奉獻,也許,會永遠的等下去。
白玫瑰供給她一日一餐,會讓她好好相通。
她必須想通。
嫖客請妓女吃飯,這是常事。
那麼,界於嫖客和老板之間的林生。又怎樣對待女孩與桑拿妹之間的淩波呢?
那天試鍾完畢,林生就沒有同她說過一句話。淩波的鍾是鍾房安排的-既沒有多做,也沒有少做,她依舊是個不紅不紫的人物。
她慶幸自己總算捱過一關了。她甚至猜疑是不是每一個進來的靚女都要過這一關。那個鼠眉的鼠味,必是獻了媚,唯她見林生那個賤樣兒,“嘻。”蘇蒙則是最好的反證,她不曉得怎樣送貨上門。就永遠開不了工。
當蘇蒙失去她最好的朋友時,淩波也失去了她最後的朋友。她對待蘇蒙,真成了兩生人,連對方的壞話都不肯說一字。她當然不會去暗示她什麼,這種事情怎麼能說呢?但這至少能說明,她淩波並沒有連累蘇蒙。
經過給林經理試鍾,就不會再懼怕任何客人了。林經理希望給他喜歡的每個女孩子試鍾,實在是讓她們經過成長的裏程碑,一些在開業初馬馬虎虎混進來的女孩,將陸陸續續由她們自己滾回去。而那些得以留下的女孩呢,將有一段相應安穩的日子,新人層出不窮,靚女層出不窮,她們會很快被取代的,因為她們會老,會越來越油條,客人不喜歡老麵孔。而這些人,好在也許就賺夠錢退休了,也許有更好的地方去,也許就被某大款包下了。幾年前降至一兩萬,今年呢,聽說連幾千的主兒都找不到了,市場飽和,物品價格急劇下跌,桑拿市場也一樣,據那些老桑拿女說。前些年頭正統按摩,一個鍾就有三五百;現在,被商人和客人雙方發明的“飛機場”取代.一個鍾也頂多一百元,生意越來越不好做。
而這些真假的傳說,對於淩波而言,就如耳旁風一樣。青春期的女孩總容易將自己超然度外。好象那些自然規律、社會規律隻能對別人靈驗。她自己呢,會麵臨生老病死的困境,永遠超然在上,青雲在上。所以,當她給林生試鍾之後,那種驚恐的心理隨著境遇的順利而煙消雲散,她變得平靜而豁達。
現在,淩波坐在林生旁邊。林生自己花錢吃飯,喜歡找冷清的餐館,在那靠窗的桌旁坐下.他依舊不太講話,不緊不慢的喝茶。喝茶時很有分寸地東張西望,既不顯寂寥,又不顯張眉鼠目。他偶爾也會閃過一絲陰詐,一絲靦碘,也有一絲深情。雕他細微的表情動作,淩波是看不出端倪的。她對他的總體印象就是斯文,就連幹那事也斯文,好像不內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