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繞了一圈,她麵前停住了,騎車的人摘下頭盔,是一張很廣東的臉,見過就會忘,加上天又黑。
“小姐,去深圳?”
很好聽的嗓音,但很難懂的普通話,她回答:
“是呀!”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去。”他說。
她看看他.不知道他是該屬於打工階層,還是該屬於老板階層。她想他也許是某個農民的兒子.某個看林人的兒子。《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中那個男人應該是他這種精精瘦瘦的樣子,他的表情誠懇又誠實.還有一點被自己打動的感動。
“好吧!”她答應他。
他幫她把皮箱放在後座,她自己呢.擠著坐在他身後,坐的很辛苦。
車像流星一樣劃過地麵,向前駛去。
看來,她才知道,那被推倒了一半的山所建的地基,原是他的工程地。他在工棚曼歇著,幻想著黑暗裏小倩的出現。
他把她送到她要去的地方,就像他來的那樣消失了。
她幾乎忘了他。待她領到第一個月薪水,想到應該報答他便照著他留下號碼Call了他。
他第二天晚上就到她上班的地方去看她。這次相見使他們彼此歡喜。
自此,每隔一月,他就會來看她一次,他來看她時正是她偶爾想他的時候,陣雨下到她的心裏麵,他就來了。
無論她在上班,還在宿舍,或者是上街,他來看她,就必須找到她,一次一次地。當他見到她就會勝利地笑了。
像雨,像風。他不像是有父母的孩子.有父母的孩子許多地方受到父母照顧,他不是。他什麼都挺隨便。衣服是自己買的.常洗但很少熨;他也不像有老婆,他總是顯得很孤單,因而很武斷;可他也不像沒老婆,他像是有負擔。總那麼匆忙。
他走了,又會像雨一樣消散。
但是,那段寂寞的日子.確實是段美好的回憶。
阿眉走後,蘇蒙也會感到孤獨。
大山,會突然出現。
她不問他為什麼來,也不問他有什麼事,有時候有點緊張.有時候有點難為情.但就那麼靜靜地坐著,心裏卻喜滋滋的。
他會問她有什麼事要辦,有什麼東西需要購買;她則輕聲地說“謝謝”。靜若止水。
可是,慢慢地,她的心也會像春水一樣蕩漾起來,而他的眼睛,則要噴出火來。
她不敢正視他的眼睛,她覺得他在隱藏著一種東西,一種很強烈地衝動使他象頭雄獅。
她愛上他的時候並沒有想到會不可收拾地愛上他這麼久。很久了她都都記不清他的樣子,她能捕捉到的隻是他偶爾像火車一樣從她的腦海中駛過,讓她窒息一陣子。她天天穿越一個又一個背影,找尋他的背影,當她見到他的時候,會對自己說:哦.他是這樣子的!從來記不起,從來不覺得陌生。他就是讓她感到親切、可靠。她為他寬厚的肩膀感動。她想:做他的愛人是幸福的,做她的女兒是幸福的。她以雙重身份愛慕著他。與其說是愛情施展了它偉大的魅力,不如說是無法抗拒的命運將他們拴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