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1 / 2)

“我不該來打擾你。”她輕聲的說:“可是我想你應該愛護自己。”

柳絮兒還是嗚嗚咽咽的哭,在聽到她的話之後不停地哭著,柳絮兒握住她的手。這樣的場合裏,老頭這樣一個寡言的人很難說什麼,她雙手去握住她的手,也不知道書送過去的是同情還是理解。

蘇蒙為柳絮兒擦去眼淚,蘇蒙為柳絮兒擦去眼淚。柳絮兒的額頭有兩道很深的托頭紋,但此刻在蘇蒙眼裏,她隻是個不諳世事而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她把她安置好,感到屋裏濕氣逼人。

“謝謝你,一柳絮兒漸漸平靜下來,抽抽噎噎地說:“我搶了你的生意,你不恨我,不看我笑話,反而……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黃先生他以前包過我……我已經幾年沒見到他了。見到他,見到他……我忍不住。見到你跟他在一起.我不願意……也許呢不走,就不會有這樣的事了。我難受,大聲地哭,他說這時候哭很傷身的,我隻有哭,之後他丟下一千元走了,他把我當成什麼啦?”

柳絮兒說著,又哭了起來。蘇蒙糊塗地聽著,不知是誰的不是。現在黃先生不肯自給柳絮兒錢,也不肯少給她,隻能做買賣似的相互交易。男人總是能理智地斬斷舊情,女人的舊情總是像死灰一樣奇跡的複燃。

蘇蒙沉默麵對柳絮兒。她不知道說什麼樣的話對方才能懂和接受,她也不知道這時候自己該說些蘇蒙話。她隻能陪她忍受,聽從對方的宣泄。

“他說他現在已經有了人,一個十九歲的小孩,又年輕又漂亮……我聽了更加難受,就哭。……”

“他已經走了,蘇蒙說:“你做這行,就不能真愛他,也不能相信他,他隻是嫖客。他在,你哭;他走了,你就不該再哭。他的錢你收下了,你實際上已經同他做了交易,又不願承認。”

柳絮兒惶惑地張著眼睛,她感到可怕和可恥,她依然沒有明白對方的話.至少是不能夠接受。她像個無知的小學生那樣問:“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把眼淚收起來。”蘇蒙低沉地,決斷又冷漠地說:“在你沒從良的日子,再不要為這些男人掉眼淚了。要是再有眼淚,那也該是幸福的淚。”

柳絮兒疑惑地聽著,她憂傷的眼睛逐漸平靜了,她意識到這個世界上苦苦掙紮的絕不是她一個人。她的手緊緊握住蘇蒙的手,像是找到同盟者,她像是完全懂了她。

“好嗎?為幸福而哭,我們都是。”兩對眼睛在接觸後真誠地一笑,那是心與心交喚之後互給予的理解和愛。在這之前,她們的談話還沒有達到這樣秘密的深層。

蘇蒙病了。

床那麼軟,身體那麼軟,動都動不得。

床單是潔白的,燈光是潔白的,她好像是躺在醫院裏。

她的心咚咚地在胸膛內跳動。

去年夏天,她是被父親一封電報催醒的,電報隻留下一個地址:“Z市某大醫院心髒科。

她的心髒幾乎悲慘的跳出胸膛。

她幾乎忘記了母親的心髒病,印象中的母親是個忙的不知倦怠的人,永遠不停的忙呀,忙,若有一天晚她早睡了,她們做孩子的便知道她有些不舒服,因為沒把自己當大人,也沒認為父母麵臨衰老。可以一封電報使她癱瘓了。

她直接去了Z市。各種可怕的猜測閃電般的從腦中閃過,她甚至不敢打電話問問,就直接奔到Z市。

在這之前,她一直過著輕鬆愜意的日子,從未意識到危機的來臨,父母正值壯年,弟妹們還聽話,她的工作穩定舒適。可是,一封電報把一切都改變了。

他和淩波,還有大山一直堅持要跟著,一起回到了家鄉。

她到醫院的時候正是斜陽時分,餘光從樹梢裏射進去,她像是一下子從深圳地麵消失又從Z市醫院鑽出來似的。病區的玻璃門肅穆的寫了幾個紅字,心髒科。裏麵的燈光亮著,雪白的像天國。她在那幾個字麵前呆立了一會,轉回身來看看這個地方,主樓與醫院都有一大塊空地,裏麵種著紅的綠的花,兩邊還種著楊樹,一個白頭發老頭匆忙忙的把一輛破自行車停在樹下,她春這藍色的褲子,一雙包頭包尾的牛皮鞋,他向這邊走來,像走了半個世紀的滄桑。

當他越走越近的時候,蘇蒙認出了他的皮鞋和布包。那布包是她母親親手做的,那雙鞋子她父親穿了三十年,廠家早已經破產了,她呆呆的盯著那樣東西,卻不認識眼前的人。

是她父親先叫她的。女兒沒有闊氣到叫父親認不出來的地步,父親已經蒼老的讓女兒心驚,父親那雙綿軟的手是蘇蒙所熟悉的,陌生的是他的白發和皺紋。他的頭發在一年間幾乎全部白了,全部豎立在頭頂,他的皺紋也把眼角往下掉,把臉蛋和嘴角往下拉,他儼然已經是一個老人,她會被誤認為是他最小的女兒。

手術效果是頗為顯著的,一個多月過去了,母親的病情基本上控製了,父親之所以叫蘇蒙回因為他要回去照顧高考的小女兒,如果不是為了這個,他會悄無聲息地,照樣給孩子們見到一個比較健康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