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2 / 2)

想了半天,蘇蒙鼓氣勇氣與“屬子”她的那個男人講了第一句話。她不是缺少自信,而是對這一行業沒有信心,她對這類男人既無把握,又不了解,她問的是:

“先生貴姓?”

“姓黃,黃色的黃,黃先生說.爆發出一陣笑聲,這笑聲爽朗親切,竟讓蘇蒙多了一份親切感,她接下去的世間問話如在審訊犯人一般,她過於嚴肅了。

“黃先生是做什麼生意的?”

“做生意嗎?沒有,跑腿,老板在那邊。

黃先生用手指指那邊的王先生,哈哈笑著說,那邊王先生在猜測阿眉的籍貫,小姐一口流利的地方話讓他身心她是廣東人,結果二人打賭,阿眉輕易的贏了兩百元。

黃曉生顯然受到啟發,把手搭在蘇蒙的肩膀上,笑眯眯的問:“小姐,你是哪裏人?”

說話的時候,蘇蒙注意到那隻手,原來是從前側搭過去的,大大的手裝差一點就碰到了她的警戒區,她扭動了一下,那長長的手竟十分明了,從一個肩頭伸到另一個肩頭來,她緊張得停止了呼吸,卻聽到對方的氣息喘在耳邊。這風月場上的男人.息往著刺激,也就伴隨著緊張。而這被攬住的肩膀。在這異鄉的夜裏,兀自的緊張與抖動中,被他由輕到重地抱擁,是沉淪。是超升,是勝利?他現在抱住她,告訴她:他已經接受了她。就是說今晚她可賺到他的錢了,足夠她用幾天的。她卻悲痛難過。無奈的附落,廉價的出讓!更讓她難受的是,她猛地意識到自己的身心是父母給的.她無權讓它侵受這樣的騷撓遨樣不斷被侵略,沒有自尊;沒有人格地活著,還能證明她是令人嗎?所有的矛盾在腦中鬱積,成了一團解不開的疙瘩,到最後變成一片空白,她在昏眩中看到了近處的黃先生。

“他象是頭獸。準確地說,象隻狼,他的頭發是黃褐色的,又粗又硬,幾乎豎著,他的眼睛也是褐色的,大大的,透著溫

柔的光,是獵取食物準備進食前的那種溫存,他的眉毛,胡子也是又粗又長,尤其是胡子,包住了瘦瘦的、十分緊湊的下巴

……她猛地一震,感覺到那隻狼爪在她背後輕輕撓動!

天啊!她痛楚的在心裏叫,麵前的一切都成虛化,她什麼也看不清!隻因為在這時候想到了不該想的人而平添了煩惱和憂愁,有了愛是幸福的,而愛情也毀掉了她在以後該有的一切,是她自己的禁錮,自已的沉重!沒有愛情沒有錢。隻有大堆的責任和義務,以及空虛,寂寞、孤獨!此種境地又能夠擁有什麼,而再去計較什麼!生命的盡頭是輕煙,剩下的隻是乏累苦……在這樣一個苦苦掙紮、潮濕清冷的夜裏。背後卻伸過一隻溫暖又溫存的手,成熟男人的手都有某些類似……不不,她站起來了。

那一分鍾一分鍾似乎太漫長了。唱完了歌,為避免肉麻的獨坐,還是坐,也要一起起舞的情形,淩波溫順得象兔。阿眉溫柔的像貓,有著麻木的,又洋洋得意的表情,這樣的心理量矛盾的,而又是存在的,既有征服的驕傲,又有落魄的憂愁,她們一切用量惡毒的語育在心裏咒駕著,一麵以無理智的虛榮崇拜這自己的舉動,多麼能幹啊。一個個被人家摟在懷離!可是她們沒想到,被接在懷裏是輕而易舉的,對付男人的剖析學可多呢!

蘇蒙不去勸酒,她見到過男人酒後的尊容,借酒壯膽是最可惡的事,但隻說兩句放肆話,耍要小性子,又厭嫌又拿他沒撤,她寧願自已飲,自己醉,好忘了這一切。

成熟男人的手都有某些類似。她感到了它的溫暖。也感到了自己的孤獨,可憐的女孩子們.不正是因為無依無靠,才如

此孤獨嗎?沒有天生的妓女!她們厭煩,得違心地去創造!幹那些下賤的事情!象是走在鋼絲繩上,即使回頭也得走完那一段!

那雙狼的手,不但爬上了蘇蒙的肩頭,還慢慢地下來,停在地拿青春的正躁動不安的胸上,使她靠近他。她得到了一絲溫暖和柔軟,也體驗到了撲麵而來的淡淡煙味和酒味。惡劣的氣味和惡劣的酒…樣使人暈眩。他無意中給了她一個懷抱,一個久違的溫暖懷抱。她在邪惡中找到了溫暖和一個不存在的依托……她終於敢正視他,那雙竭色的眼睛,毫無色彩的空洞的注視。入部是這樣的,他是男人,他更是人……突然,她找回了所有感覺和幻覺,自嘲地冷笑起來:扮什麼純情!找什麼純情!找什麼戀愛!有嗎?需要嗎?人與人的愛是這樣嗎?別自欺欺人!準備忍受嗎?忍受吧!……

這時,廳房的門被推開了,敲門的聲音沒有人去在意,蘇蒙卻聽到了。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不知所措的卻又是有一絲凶狠和冷漠的臉,一頂紅色小圓帽,黃色生硬的頭發,紅紅的兩團臉蛋,嘟著的圓嘴巴。也一時間怔住了,她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來幹什麼的,因為這個女人在開了門看了她一眼後竟有些神氣,她叫眉去聽電話,然後就安然地坐在沙發上.那位黃先生,竟然不自在起來,把蘇蒙拉到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