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洛封那天殺的竟然不出來陪我!說好的患難與共呢?
我努力、努力的硬抗到深夜然而我實在沒能敵得過困頓,終是沉沉睡去了。
朦朧間,聽見隱約的交談聲,像是沐琊的聲音,他好像在與另一人大聲說著些什麼,然後是一聲無奈的歎息,接著眉心處透入一股清涼,像是洛封給我的感覺,迅速滲入我的四肢百骸,我終於徹底沉入昏暗。
隱約的,周圍亮起一團團光,在黑暗的空間中沉浮。我動了動手指,卻驚訝的發現有感覺!
於是我抬手輕觸身旁一顆淡綠色的小光球,它受到觸碰竟閃躲了一下,顯得分外羞澀。
——天!我怎麼會用上羞澀這個詞?可它給我的感覺偏偏就是羞澀。
於是,我抬手,再一次碰了碰它。
它很給麵子的又躲了躲。
再碰,再躲,又碰,又躲······
就在我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你還沒完沒了了!它都快被你煩死了!”
我驚然回頭,看見一個豔紅的、人頭大小的光球竟化作了一名豔麗的少女!
她朝我妖嬈一笑,“很驚訝是嗎?這裏是萬靈之界,你能使用自然之力,自然能與萬靈溝通,它們,”她抬手指了指那些光球,“是你身周的靈。”
我驚詫的瞪大眼睛,她用眼角嫵媚的瞟了我一眼,“其實,這裏是你的夢境,不過你明天醒了以後,就可以直接與萬靈溝通了,隻需要放空心神,表現出誠意與善意——畢竟入夢太麻煩。”
我依然盯著她,她笑了,“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一朵花,是一隻千年花精,我的名字是······”她低眸想了一會兒,又無奈地笑了,“罷了,你便直接稱呼我的花名吧,人類給我與我的同胞起了一個美麗的名字——夢鳶,至於我自己的名字嘛,已經沒有意義了,一個要死了的人······不,花。”
“你要死了?”我上前一步,頓時,一股自她而發的濃香撲麵而來,使我想起了沐琊與我第一次相見時手上的那朵花。
“是的,你難道不知道嗎?那個小男孩摘下了我,想要用來給他師父治病,”她的語調隱含戲謔,使我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可是,夢鳶怎麼能用來治病呢?夢鳶——可是自古以來的天下至毒呢!”
我猛然驚醒,刺目的白光使我下意識閉了下眼,一閉眼,夢鳶那豔麗的笑便浮現眼前。
——天下至毒!
我猛地從地上跳起來,不顧跌落在地上的毛毯,飛似的奔向沐神醫所在的房間。
遠遠的,看見他正在教沐琊研磨著什麼,我再走近幾步,登時一股濃香衝鼻而入。
我的心裏一涼,來不及思考便大喊出聲,“住手!”
他們都朝我望來。
我氣喘籲籲地跑到他們跟前,麵對著沐琊。我指著研缽裏的紅色粉末,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這個東西叫夢鳶,她不是草藥,不能治病。她是毒!天下至毒!”
沐琊瞪大了眼睛。
這時,木神醫用力按下我的手,用一種不急不緩的語調說道:“四小姐又在說笑了,逗弄琊兒便這麼有趣麼?四小姐從未學過醫理,對醫理當一竅不通才是,又怎知這是毒藥?”
我的心徹底涼了。
緩緩轉過身,我死死盯著沐神醫那張俊美而蒼白的臉,希望能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動搖、心虛或是對即將逝去的生命的不舍、對沐琊的愧疚。
可是我失敗了,我沒有找到任何的情緒波動,他那病態蒼白的臉上透著一抹堅定。
我張了張嘴,想再勸勸他,卻終究無奈放棄。
他卻笑了,毫無血色的薄唇勉強提起一抹微笑,牽強的讓人心疼。
“四小姐可是要學醫理?那進屋吧,我給你講講醫理的基本知識。”他側身讓出房門,又轉頭對沐琊吩咐道:“你繼續磨,磨仔細了,然後就煎藥。”
我緩緩跟隨他走入房間,一股淡淡的藥香充盈鼻間,卻無法使我放鬆一絲半刻。
他走到一張桃木椅上坐下,對我略一點頭,“關門。”
我默不作聲的照做了。
他看著我,眼裏帶著不同於他霜般發色的暖意,“坐吧。”
我於是坐下。
“你怎麼知道夢鳶是天下至毒?”
我低頭不語——既然不願承認,又為何來問我?
“嗬,”他發出一聲輕笑,“昨夜四小姐冥思時可是入夢了?見到了夢鳶之靈吧?她告訴你了吧。沒錯,我確實想死。”
果然如此。我攥緊拳頭,指甲掐進肉裏,顫著聲問:“可是,為什麼?”我的眼一直死死盯著地麵,“為什麼要尋死?”
我緩緩抬起頭,目光移到他的臉上,聲音越發的顫抖,“為什麼要服毒自盡?為什麼要拋下夜家,拋下我們?對了,還有沐琊,你有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對於他來說,你就是父親,可是你不僅要拋棄僅有十三歲的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