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雙亮如繁星的眼,好像整個銀河都在他的眼裏呈現。
“你是······”我癡癡地望著他的眼,嘴裏輕聲呢喃。
他輕輕揚起唇角,,緩步向我走來,頓時世界黯然失色,我的眼中,他每一步踏出,雪都在他腳下化開。
不!不是化開!那分明是消失!就那樣憑空消失,好像······好像被黑洞吞噬一樣。
黑洞?我猛地瞪大雙眼——這分明,分明是不可能的事!
即使是在科技發達的現代,也無法解開黑洞之謎,那種強烈的吸引力,是連光都能吞噬的!
我的心裏驚起驚濤駭浪,然而這並不能對他的靠近產生任何的阻擋,他就那樣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行至我的身前,留下身後一串清晰的腳印。
他蹲下身,目光與我齊平。
“你知道,我是誰麼?”他的聲音非常好聽,就像是醇和的清泉緩緩淌過心底,不高不低,不急不緩,卻莫名的使人心中一涼——不是那種寒冷的涼,而是一種淡淡的清涼,沁人心脾。
我深深地望入他的眼中,裏麵仿似有星辰的移動與更替,那片星海,竟透出一種古老的、滄桑的感覺來,好像他已經存在了很久很久,早在萬物誕生之初,甚至眾神還未出現之前,他就已經在空曠虛無的宇宙中出現了,存在著,忍受著那漫無邊境的黑暗與虛無,以及那無邊無止的孤獨與寂寞。
又好像,在那層層星河之後,有著那麼一絲不經意間露出的期待,他在期待什麼呢?那種期待,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在期待著一個至交好友——不,不止,遠遠不止,那種期待,分明沒有那麼簡單,它包含著一絲淡淡的憂傷,濃濃的牽掛,還有因漫長的等待而逐漸交瘁的心力。
等待······我的心猛地一痛,一個念想便在腦中越發清晰:
他是為了等待什麼吧?為了等待那個唯一能夠帶給他歡樂,唯一能夠疏解他的心結,唯一能夠與他攜手共度的人。僅僅是為了那樣一個人,卻孤單寂寞了那麼久······
淚竟打濕了眼眶,我看著他的眼,久久,久久無法挪開視線,心底的痛也越發的清晰起來,逐漸化作翻湧的洪流,將我淹沒。此時的我內心是那樣的無助,這種情感似乎不是我的,但它又好像屬於我,當它真真切切的在我的心底升起,我覺得這一切都怪異無比,卻又覺得再正常不過。
這種感覺,陌生而又熟悉,恍然間,我似乎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總要仰望那個他的日子。每一次,看著他在商場上又有一次大進步,大突破,我的心裏總是真心為他而高興的,然而,更多的,卻是增添的憂傷,因為我還一直停滯不前,離他越來越遠。
那時候,每到一個下雨天,或是一個不眠的月圓之夜,我總會邊喝著酒,邊在心裏想起他的臉,想起他的優秀,想起對他的愛,想起我與他之間的差距,然後,心就會痛的一發不可收拾,每想一次,就痛一次。
現在的這種痛,不正和那時一樣嗎?可是,彼岸花的香味不是早已洗去了我上一世的情感嗎?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我就再沒有為上一世的事感到過一次心痛,最多最多也不過是遺憾罷了。
然而,這種心髒一下一下縮緊的痛苦我絕不會認錯,這種抽痛,每一次的緊縮都很短暫,然而卻很煎熬。煎熬的時間總會顯得格外漫長。
眼淚越來越不受控製的溢出,那種痛苦也越來越強烈,我不禁用右手捂住了心口,希望能略微緩解一下疼痛,然而沒有用,不管我多用力地按住它,都沒有用,心髒依然在一下又一下地緊縮著,我幾乎要呻吟出聲,卻死死的咬住了牙,不願意哭出聲來。
“我們······認識嗎?”我低著頭,咬著牙,硬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許久,未聽到他的回答,我的心裏閃過一絲失望,卻又不甘心,繼續問道:“我們······認識嗎?”
執著地,一遍一遍地問,卻連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隻是覺得,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熟悉,而且,我也好像是等待了好久還久,才終於等到了他一般,這種等待,最是痛苦難熬,因為沒有希望,沒有預期,隻有無盡的迷茫。
緩緩抬頭,透過朦朧的淚眼,我看見他的眼睛依然是那麼亮,亮到即使淚眼朦朧,我也能一眼分辨出那就是他的眼睛,我覺得,恐怕我一生都不會認錯那雙眼——是我看錯了嗎?他的眼裏,好像泛著心疼,是心疼我嗎?
心裏這樣想著,一句話卻不經大腦思考的直接溢出我因為心痛而不斷顫抖的唇瓣,
“你是······洛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