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誕辰(3 / 3)

我不禁黑線——二姐夜靈,取這個名字是希望她機智靈巧,可現在的她,卻偏偏隻有六歲孩童的心智。

在小的時候,她確實非常聰明,超出其他姐妹很多,要不是我有前世的記憶,所以學什麼都不能算是學,隻能算是複習,不然也早被她甩在後麵。她從小就很機敏,學什麼都極快不說。還很活潑開朗。但這樣一個女孩兒,這樣一個那麼優秀的女孩兒,卻在十歲那年徹底毀了。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也是一個下雪天,而且那一天,雪下的格外大,幾乎掩埋了京城。那一天,是她的生日。

由於我學什麼都最好的緣故,她與我走的最近。那一天,一大早她就拉住我,非常激動的說她希望能得到母親的什麼什麼賞賜,然而她最希望的,卻是她的父親身體能好起來。

那一天,母親帶著我們出遊,破例進了夜家禁地,爬到七星山上俯瞰整個京城。我還記得,那一天夜靈是那麼激動,說她總有一天一定會成為夜家的家主。

當我們下山回到夜家主宅時,發現最接近七星山的一個小院裏傳來打鬥的聲音。當母親衝進院子裏時,悲劇已經發生,數十個白衣人圍攻一個謫仙般的人兒,那人兒身中數劍,血染白衣,好不醒目。

母親極快速的解決了所有白衣人,正欲伸手攙扶那謫仙般的人兒時,他已頹然倒地,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我身後的夜靈驚叫一聲“父親!”就撲了過去,跌跪在她父親的身旁。

母親的臉色很不好,她把了把夜靈父親的脈,歎了一口氣,搖搖頭,溫聲對他說:“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麼?我一定幫你實現。”

地上夜靈的父親又咳了幾口血,才道:“請你······照顧好······我們的女兒······靈兒······咳!我謝羽淵······終於還是······死在了······自己出身的幫派手上······不過······這一生能······能遇上你······我死而······無憾······”話音剛落,謝羽淵就永遠閉上了眼睛,那竭力抬起的手也無力落下,砸起片片雪花。

“父親!父親——你不能死啊!你死了,靈兒怎麼能一個人活下去!父親——”夜靈不住落淚,從一開始的嘶喊,到後來的大哭,最後似乎淚也流幹了,開始默不作聲的跪坐在那,守著父親的屍首,而母親,也一直沒有動過。

那一天,漫天的雪花終究還是沒能淹沒這偌大奢靡,暗藏汙穢的京城,隻是淹沒了一具早已冰冷的屍體。

那一天,夜靈的智商減退到六歲,從此變成一個天真孩童,心智再不會成長,雖然學東西依然快,但永遠長不大。

那一天,母親在雪地裏長跪不起,飄零的雪花一直埋到母親的肩頭。

那一天,我隻是站在原地,目睹了一切的發生。

後來,日子似乎毫無變化,一樣一天天的過,隻是我的身邊多了個永遠甩不掉的牛皮糖,心底深處也存了一處抹不掉的憂傷。

自那次事件後,夜靈一直膩著我,用她的原話說就是:“傾城最漂亮,一定是仙女下凡,我要多沾沾仙氣。”我對她的心智一直不長也很無奈,但是,隻有不涉世事的小孩子才不會妒恨,不是嗎?

希望她能永遠這般無憂無慮的生活,保持這份孩童的天真吧。

“哼!憑什麼!夜家難道改性了嗎?最漂亮的女兒不去做歌姬舞姬,卻妄想做家主?這不公平!這分明就是偏私!”我的一位表姐大聲說道,她大我三歲。

我心裏冷笑,正欲開口,母親卻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稍安勿躁,然後冷聲道:“二姐,你的女兒是怎麼回事?按照夜家祖訓,膽敢質疑家主做出的決定,頂撞家主,挑戰家主權威的人是什麼罪?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你身為掌管夜家律法的長老,不會不知道吧?”

我二姨迅速抬手捂住了那位表姐的嘴,把她連拖帶拽的扯到角落的陰影裏。

母親鬆開手,站起身來,拍了幾聲掌,立時,侍女們端著托盤魚貫而入。家丁抖開桌布鋪在紅木長桌上,再從侍女手中接過一盤盤菜肴,放到桌上。朱紅的盞碟映著桃紅色的桌布,充滿了喜慶。

待得所有家丁都退出大廳候在門口,侍女們也分別退到各個小姐、姨娘的身後,母親才端起一杯酒,道:“今天是一年的最後一天,是結束,也寓意著新的開始,按照慣例,長輩要向晚輩送禮,晚輩要向長輩敬酒。宴會將持續一整天,現在,宴會開始!”

她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杯口朝前向下傾倒示意她已經喝完,於是其他人也一一飲盡杯中醇釀——除了我。

我抬頭望向敞開的大廳正門,那裏時不時有雪花飄入,今晚,我就要住進七星閣了,母親告訴我,這個時候,不宜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