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時暖站著聽了好久,直到人群散去,才發覺故事已經講完。揉了揉眼,屋內除她外再無一人。於是轉身出了屋子,突然頓住腳步,隱約聽見睡人在叫著她:“姐姐,我等你回家。”
腳步忽的加快了,不停地往家的方向跑著。
終於在一座無人問津的府邸前停下,走近,撫上熟悉的門把,積了不少灰塵。用力推著,未開。仔細一瞅,果然呢,雪白的封條還死死地封在上邊,怎麼會開呢。
所以原諒她這麼個天生多淚的人,現今怎麼還能做到咬牙硬撐,不哭泣呢。又同多日前一樣找尋不到希望,倚在門邊,痛哭起來。
哭了許久,感覺到有人在搖著她的肩——“別哭了”抬頭對上那人的眸,一個呼之欲出的名字堵在胸口。
時暖稍稍止住了哭。
——“還有,我總是在的。”他眼角泛濫的溫柔那麼熟悉,觸手可及。
她卻是再次大哭起來,甚至較之前更為大聲的:“更笙,更笙!”她知道是他回來了,於是緊緊拽住他的衣袖,不能再讓他離開。她隻要他,她隻要他。
隻是手卻被輕輕推開:“是我殺了你爹娘。”
她一愣,又繼續拽住他:“更笙,陪我去放風箏罷。”說罷破涕為笑。這冬日裏刺骨的風,竟不會叫她畏懼一絲一毫。
“我們去放風箏罷——”時暖緩緩起身,平視前方,空無一人的。隻有,惟有滿天縹緲不定的白霧,籠罩了罷。
原是一場夢,不過夢一場。
夢中夢見他說:“是我殺了你爹娘。”
先前還不相信啊,想著不過夢而已,恰恰會與現實相反的罷。
是啊,恰恰與所想的,所希望的相反。
二
——“霧矢上將可在?”
“在。”看見他站起身,“正是我。”正是我殺了你爹娘。
霧矢突地驚醒,冒了一身的冷汗。,莫向四周,熟悉的擺設——幸而隻是夢一場。輕聲下了床,披上外衣,又坐回了床沿,腦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時暖。”他喃喃道,“是我殺了你爹娘罷。”
“霧矢。”門被推開,“拿這畫,去找她。然後,你應該知道要如何做。”那個高大的男人突然笑了起來,在依稀燈光下映襯出駭人的麵容。
他接過畫,映入眼簾的是四個大字——戚時暖畫。真真切切的戚家手筆,大概是那最後一幅了。怎地會在他那裏?也是,什麼東西,隻要他想要就沒有得不到的。
“戚先生。”他稍稍抬了眼瞼。
“怎麼,不想去?”
“不。”他搖搖頭,“我去了,但請您不要後悔。”
“嗬。”隻聽得一聲輕笑,再無其他多餘的話。
戚至南摸到床邊坐下,聽見門“吱”的一聲,大開著。光亮太亮刺得他睜不太開眼。
三
時暖邁了步子,漸漸加快步伐,又走到了鬧市的街上。
走著走著路過“畫館”,習慣性的轉彎走上,推門,卻未開。納悶地抬頭,分明是寫著“畫館”二字啊。回頭,看見一個女子站在塵埃光年中咧著嘴對自己笑。
“阿暖,我真的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隻是再一眼,隻有了川流的人潮。
手離開門把,又走著,遠遠地便聽見那戲園中的一曲悠揚。